第三十四章 蘭迪.布萊斯
“果然……”證實(shí)了心中猜測，黑并沒有下一步舉措。
財閥之間的爭端永遠(yuǎn)不是因為個人的利益。尼格把問題想的太簡單化了，他認(rèn)為的‘正義’和原則，并非全是正確的選擇，所以才招致這么多的麻煩。但是……既然西米魯?shù)淖锩呀?jīng)坐實(shí)，這件事情還是盡快落幕比較合適。
“這背后牽涉的東西太多，不過西米魯?shù)淖锩呀?jīng)坐實(shí)，就讓他接受法庭的審判吧?！?p> 黑根本不想管這些商業(yè)家族里的利益之爭，只要能把尼格的麻煩的處理掉，怎樣的過程他都不在乎。
三大商業(yè)家族手上都沾滿了鮮血，西米魯身上的罪惡，根本就不會因為一次被人冤枉而增多，也不會因為一次沉冤昭雪而減少。
真正的惡早已堆積成山，里面醞釀出來的怪物，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善能夠?qū)Ω兜摹?p> 尼格給了多余的機(jī)會，他現(xiàn)在要收回來。
“哈哈哈，你這樣也算是斷罪人嗎？別開玩笑了！”蘭迪布萊斯語氣陰寒，“既然你知道主人是被構(gòu)陷的一方，你還是不能給他帶來正義的審判，難道你不覺得舍棄正義的你就等同于惡了嗎，你也配當(dāng)斷罪人？”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善惡。你不也為你所謂的正義濫殺無辜嗎？”黑神情冷峻，“對你來說，效忠西米魯是正義，對我來說可不是?，F(xiàn)在來看，他更像是我的敵人。”
“如你所說，這個世界非黑即白，非善即惡，那我就用惡來懲治罪惡！”
“身為獵人，根本不需要所謂的正義，只需要獵殺那些自己認(rèn)為是罪惡的東西?！?p> 蘭迪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其實(shí)我們都一樣，靠自己單方面的意志評定善惡。不過我蘭迪布萊斯想殺人就殺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這些雜碎，在傭兵團(tuán)里我就想了結(jié)他們了，出來剛好受死。貪婪的人性，根本就不存在無辜之詞一說。”
“而且你說了假話，不恪守‘正義’的人，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意志評定善惡，那么你又怎么能夠給罪惡施以懲治呢？”
“何況以你的本事，想要除掉一個絆腳的商人，難道不是輕而易舉？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遲疑，只是因為你的心中缺失正義而做不出決斷罷了！”
黑臉色平靜：“我不想殺他，我只想他受到應(yīng)有的懲戒?！?p> 蘭迪布萊斯桀桀大笑：“這就是我能成為斷罪人而你卻不行的緣由。獵人先生，你心里的束縛實(shí)在太多，所以連殺人都做不到，可我一旦確認(rèn)一個人有罪，他在我的眼中就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你也一樣！”
“你想干什么？”黑沉下臉。
“給我聽好，小子，你斷不了主人的罪。”蘭迪布萊斯的嘴角勾起了詭異的弧度。
黑愣了愣，“什么意思？”
正如之前所說，蘭迪因為中了傭兵團(tuán)巴里的奸計坐實(shí)了西米魯?shù)淖锩?，大局已定，黑?shí)在想不到他還有什么扭轉(zhuǎn)乾坤的方法。
“鐵狼四杰已死，只要我也死了，所有的事都會埋葬在這片森林里。”蘭迪布萊斯走近，“你以為在血腥引來的赤練蛇傾巢之下，那些所謂的目擊者還會留下尸骨嗎？”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他們僥幸有人逃脫了，在當(dāng)事人已經(jīng)全部死絕的情況下，只靠你們一方的指認(rèn)，就想扳倒主人，未免有些癡人說夢?！?p> 黑臉色冷清，勸誡道：“你要是答應(yīng)佐證的話，我可以替你求情。”
“佐證？何為佐證？”蘭迪大笑起來，“你是要我背叛我的正義嗎？我可是斷罪人，斷罪人失去了正義的鐵尺以后還怎么審判罪惡？”他神態(tài)盡顯癲狂，“只有永遠(yuǎn)維系主人賜予我的正義，我才算作一個完美的斷罪人啊！”
“你不需要考慮代價的嗎？”黑覺得不可理喻。
“代價？”蘭迪布萊斯兀自低語，“沒錯，代價就是生命…可為了驅(qū)除罪惡，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難道你濫殺無辜不算罪惡？為了你所謂的正義，你會得到審判?！焙谀樕洹?p> “審判嗎？審判我的罪惡！你現(xiàn)在就可以！”
烏光閃爍，蘭迪以極快的速度逼近。
“說不通！”
精神力涌入，‘加護(hù)’降臨，黑探手直接抓向迎面襲來的短劍。
“叮！”
黑色短劍被黑牢牢抓住，不得寸進(jìn)，并且有金屬質(zhì)感的交接聲傳出。
名為‘霸體’的加護(hù)，將身體淬煉成刀劍一般剛韌。
“快住手，你不是我的對手?！焙诎l(fā)出最后的警告。
“哈哈哈！”蘭迪布萊斯發(fā)出狂笑，扭轉(zhuǎn)身軀掙脫束縛，手持利刃再次襲擊，“張狂的小子，你未必能夠勝我！”
“那我就證明給你看?！?p> 黑準(zhǔn)備還擊，卻發(fā)現(xiàn)身前的蘭迪軟綿綿地倒向地面。
染血的短劍從他的手中滑落，落在布滿枯葉的地面上。
大量的鮮血在地面蔓延。
“怎么會……”
一切的反轉(zhuǎn)都讓人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黑當(dāng)場呆立在原地………
“你是重要的證人，不能死……”
閃爍的微光在黑手中浮現(xiàn)，‘治愈’的加護(hù)對蘭迪涌出鮮血的傷口起不到任何作用。
“為什么？為什么治愈不了！”黑第一次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蘭迪橫躺在地上，胸口處冒出了大量黑色的血液，他費(fèi)力地笑了笑：“別白費(fèi)力氣了，劍上抹了毒，就算是禁斷魔法也治愈不了?！?p> “你！”黑詫異。
“我知道我敵不過你，沖向你只是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這樣，你就不能阻止我了?！?p> “為什么要這樣做？”黑很不解，“為什么不計后果，也要獨(dú)自承受這些不屬于你的罪孽？”
“我可是正義的…斷罪人…這只是我身為斷罪人的覺悟罷了……”蘭迪口中溢出烏黑的血液，氣息變得極其微弱。
“是嘛……”黑嘆息。
蘭迪伸了伸手，“如果你…真是懲戒一切罪惡的獵人…你就應(yīng)該看清…罪惡的根源…是傭兵首領(lǐng)…巴里…”
黑搖了搖頭:“不，罪惡的根源，是軟弱的人性。人一旦沒有了依靠，就跟活不下去一樣，所以才會為了一絲絲溫暖，去沾染罪惡?！?p> “軟弱嗎…原來是軟弱…真是軟弱的人……”眼前的刺客目光暗淡，已是油盡燈枯。
黑心中動容，道：
“我叫黑，來自極北冰原的獵人，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認(rèn)識你。”
“蘭迪.布萊斯。”
天空的那輪明月，蘭迪看的入神了。
月光很大，圓潤飽滿的月亮，像極了那個胖子的肥臉。
他永遠(yuǎn)記得那個場景：
漫天風(fēng)雪覆蓋的莊園里，衣衫襤褸、瘦弱不堪的小男孩蜷縮在屋檐下的一角，那個胖子頭頂著明月從雪地里抱起了他。
小男孩已經(jīng)很久沒吃東西了，餓得頭暈眼花，他迷迷糊糊間看見胖子一臉憤慨的模樣：
“這是誰家的孩子？我的莊園怎么能有這么瘦不拉幾的孩子？你們這些愚民通通有罪！我要永遠(yuǎn)的驅(qū)逐你們！”
真帥?。?p> 男孩想，我以后一定要成為這樣的人。
一言評對錯，一言斷罪惡。
一言下審判，一言決生死。
………
“正義…斷罪人…”
黑失神的走回了山谷，群蛇已經(jīng)在黑色噬魂散發(fā)的威壓下徹底銷聲匿跡。
“黑，這可真是寶物??！”
呆頭騎士不知從哪竄了出來，手持著黑色噬魂滿臉興奮道：“我一在這短刃上催動氣勁，那些呆頭蛇轉(zhuǎn)頭就跑?！?p> “沒事就好?！焙谛牟辉谘?。
“怎么了？”
尼格注意到黑神色不對。
“那個刺客死了?！焙诿鏌o表情。
“?。窟@可麻煩了，只靠我們一方指認(rèn)完全行不通啊！”尼格想想就頭大。
“事情沒有表面上這么簡單。幕后主使不是西米魯?！焙诘?，“這次應(yīng)該是有人算計他?！?p> “那、那是誰？”尼格一臉驚訝，“誰要陷害西米魯？”
“不知道?！焙趽u了搖頭。
“啊啊～真煩?！蹦岣裼悬c(diǎn)崩潰。
“尼格，我們不要管這些事了?！焙谟悬c(diǎn)心累。
“那怎么行！正義的騎士不能放過任何不義之舉?！贝纛^騎士一臉決意。
黑無可奈何：“等你考核完我們直接去鐵狼傭兵團(tuán)問個清楚?，F(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在那了?！?p> “正合我意！傭兵本身就代表著罪惡，等我去拆了他們的老家?！蹦岣衲θ琳?。
……
“我眼中容不下任何的不義之舉！”
呆頭騎士說的話在黑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
‘尼格，為什么能將善與惡分的這么清楚……
為什么能輕易地評定一件事的對與錯……
是因為你的立場堅定嗎？是因為你心懷大義嗎？
尼格，你才是永遠(yuǎn)正義的一方，你才是完美的斷罪人。
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商隊周遭，眾人的目光集聚，呆頭騎士熱情洋溢：
“大家，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