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厭的示意下,中田讓將斜跨的麻醉槍從肩上卸下。
端在手里時,槍仍沉甸甸得有些壓臂。中田讓詢問地最后看了江厭一眼,他想問江厭這樣做是不是有些草率,但最終也沒有問出口,只是默然地把麻醉槍放在地面。
江厭瞥了眼中田讓,他明白中田讓心里在想些什么。
促使中田讓最終閉口不言,只顧行動的,是中田讓對他無條件信任的承諾。但他從未要求中田讓信任自己,他看得出來,中田讓一路上在悄然轉(zhuǎn)變。從一開始在外圍部落時的絕對服從,到剛才被大部落居們圍堵前抒發(fā)自己的見解,態(tài)度都有所不同。
關(guān)于中田讓為什么會轉(zhuǎn)變,他傾向于相信中田讓的自白,中田讓已經(jīng)把他當成了朋友。
其實江厭從未說過需要一直只知道服從和信任的機器人,他更樂于看到中田讓對他掏心置腹。所以當中田讓壓抑自己的內(nèi)心的情感,選擇緘默地將麻醉槍送出時,他不免有些失落。
神秘人見麻醉槍已經(jīng)近在咫尺,唾手可得,連忙往前傾身,探出手夠攀。
但她剛剛摸到槍托,準備把槍往回帶時,卻發(fā)現(xiàn)江厭突然云淡風輕地用手緊緊地壓住了槍身,這使得麻醉槍像與地面合二為一了一樣,無法被她挪動半分。
神秘人抬起臉質(zhì)問地看向江厭,江厭因而能看到她鴨舌帽下的三分之二張臉。她有一雙薄而小巧的嘴唇。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左半張臉有大片被什么東西灼傷的深色疤痕,疤痕部分的皮膚即便已經(jīng)愈合但仍呈現(xiàn)出駭人的褶皺。
“你忘了我剛才說的?”江厭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麻醉...神杖才屬于你?!?p> 神秘人顫顫巍巍地抽回手臂,她再度壓低自己的鴨舌帽,低聲說,“你問題吧?!?p> “第一個問題?!苯瓍挷患偎妓鞯孛摽诙?,“為了方便稱呼,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p> “umo?!?p> “烏莫,看得出來你沒有騙我,我有一個朋友叫烏衣,比你小點,也許你認識她。”
烏莫頓了一下,旋即搖搖頭,表示她并不認識江厭說的人。她已經(jīng)開始表現(xiàn)出對江厭的不耐煩,并出聲提醒道,“快速,我不想再聽你說沒用話?!?p> “別著急,除了這只神杖,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有很多交易。”江厭把麻醉槍拾起,如同一根拐杖似地將槍口拄到地面,“你頭上戴的東西是從哪來的?”
“我殺了一個天神,從他身上得到的,還有這些白色的皮?!睘跄钢约盒乜诘氖仄届o地說,語氣毫無波瀾,也并未對措辭做任何思考,仿佛被她殺死的僅僅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而不是神。
“你為什么要殺死天神。”
“他想和我交配。”烏莫冷靜地說,“所以我把他殺了?!?p> 江厭試著描述二號次行星空間站中士兵的穿著,并很快得到了烏莫的首肯。烏莫口中的天神無疑就是空間站士兵,看來烏莫曾親眼看見士兵利用科技做到了她從未見過的神跡,所以她將空間站士兵當成了天神。
“下一個問題?!苯瓍捳f,“你為什么會說你現(xiàn)在說的這門語言。”
“神語?”烏莫回答道,“我跟蹤過很多天神,他們總會從巨石陣的祭壇中出現(xiàn)。而且我曾經(jīng)還得到過他們的耳朵,我能聽見他們說話?!?p> “什么耳朵?”
烏莫伸手從她的皮草裙中翻找,最終摸出一只指蓋大小的衛(wèi)星耳麥。黑色的耳麥已經(jīng)覆滿了泥土和污漬,表面上有不同程度的磨損,“但耳朵很久以前死了,我不能再聽到說話。”
江厭把衛(wèi)星耳麥拿到手中稍作端詳,隨即還給烏莫,“你是說,你通過跟蹤天神,以及利用他們的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學(xué)會了神語?你學(xué)了多長時間?有人教你?”
“兩千多個晝?nèi)?。”烏莫說,“沒人教,但他們中總有人會我的語言。”
江厭心中默默盤算,兩千多個晝?nèi)蛰喕兀凑盏厍虻臅r間,大概是兩年。
但讓江厭疑惑的不是烏莫的聰明絕頂,而是她為什么不會被空間站士兵發(fā)現(xiàn)。他和中田讓曾同空間站士兵打過交道,知道他們擁有一種能夠無視障礙物檢測心率的儀器,在一定范圍內(nèi)的生物都無法逃脫儀器的監(jiān)測。
而他們便能通過心率的數(shù)值起伏來判斷監(jiān)測到的生物是哪一種動物,或人類。
“你過來。”江厭朝烏莫招招手,后者遲疑了少頃,隨即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朝江厭慢慢靠近,她最終在麻醉槍另一邊停下,兩人間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你不要動,我不會傷害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們擁有神杖,會說神語,但并不是天神。我們和你一樣殺過天神,這兩只神杖是我們搶到的?!?p> 烏莫狐疑地看了眼江厭,隨后戟指中田讓說,“可他是先知。”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先知的?!苯瓍捤坪踝プ×耸虑榈闹攸c,忽然轉(zhuǎn)念問道。
“Guer傳的?!睘跄苯亓水?shù)卣f,“Guer把他是先知和住在哪的事說給了全部人?!?p> “古爾是一個年輕人,短頭發(fā),身上有很多傷的那個?”
烏莫點點頭,“他今天的第一個早上就在傳,整個部落都知道了,所以你們才有包圍?!?p> “草屋的火也是他點的對嗎?”
“不是?!睘跄獡u頭道,“是Gude點的,古德和古爾是父親。昨天你們見過,他給過野菜你們。古德反對古爾接觸先知,他認為古爾瘋了,是因為先知的事才瘋的,所以要把你們趕走部落,這樣古爾就會健康?!?p> “那他為什么...”江厭抿著嘴,良心忽然備受譴責,“在我們面前表現(xiàn)的那么奇怪。”
“不知道。”烏莫說,“你的問題完了,把神杖給我?!?p> 說著,她便已經(jīng)伸出手再次握住麻醉槍槍托。江厭也在這時擒住她極細的手腕,悄然用指肚壓住她手腕的內(nèi)側(cè),以便能獲悉她的脈搏。江厭的指肚能清晰的感受到,烏莫的脈搏頻率果然超出了正超值。
他心中了然,因為烏莫身體嬌小,擁有更快的心率。所以才會能順利跟蹤空間站士兵,因為那些士兵即便用心率儀監(jiān)測到她,也很容易會把她當作是別的生物。
烏莫如遭電擊般渾身一顫,登時抽手手臂,接著猛地退到一邊,“你想干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也沒興趣跟你交配?!苯瓍捫α似饋恚崖樽順屚耙煌?,遠遠地滑送到烏莫腳邊,“現(xiàn)在神杖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