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三天,江厭和烏夷全程都騎在劍齒虎的背部快速移動,因此躲過了不少危機,很大程度縮短的趕路的時間。從離開聚落時到現(xiàn)在算起,他們共計用了共計五天。
而在峽谷聚落中他們又昏睡了兩天,也就是說,他們從中央大部落中逃走到今天剛好七天??臻g站每隔一個星期(地球時間)就會進行人工降雨,一旦今天過去,新一輪的人造烏云就會出現(xiàn),橫掃整片大陸。
一旦人造烏云掠至中央大部落上空,也就意味著古德將重蹈他們覆轍,被送進火坑。
聚落先知和古爾那邊現(xiàn)在興許已經(jīng)開始行動,著手進行營救計劃。但單憑他們,想對抗大部落恐怕有些困難。倒不是因為難以匹敵,論戰(zhàn)斗力,擁有劍齒虎,猛犸象和翼龍的聚落完全在中央部落之上。問題在于,聚落不能傷害中央部落的居民。相反,中央部落的居民卻能將他們置于死地。
這一點,江厭在當初和古爾一起逃出大部落時就切身體會過了。
峽谷聚落將一部分希望寄予在江厭和中田讓身上,希望他們能找到神之遺體,徹底化解和中央部落之間的矛盾。中田讓那邊不知道有什么收獲,江厭這頭,在找到魚啄靜留下的線索之前也仍是未知?,F(xiàn)在江厭只能祈禱先知和古爾能拖住時間。
一股莫名的冷風襲來,江厭打了個激靈,他搖搖頭,將這些想法暫時擱置,現(xiàn)在他得著眼于眼下。魚啄靜留下的地圖上醒目的標注過,前方這片巨大湖泊是多種草食恐龍的飲水地,不僅湖中棲息著一只巨大的蛇頸龍,就連體型龐大的肉食恐龍在饑腸轆轆時,也會選擇到這里冒險捕食。
倘若運氣好些,他們就是安全的,食草恐龍大多生性溫和,只要不招惹對方,都不會主動攻擊。而倘若霉運當頭,恰逢肉食恐龍來襲,受驚的食草恐龍將會四散奔逃,混亂將會讓這里演變成整個二號次行星大陸上最驚心動魄的地方。
但江厭對自己的運氣不抱希望,近乎于悲觀,所以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為了提前偵查環(huán)境,獲取有效情報,江厭和烏夷在湖泊邊的叢林中就停下腳步,地圖上也標識了這片叢林的存在。因為時常被各式各樣的恐龍踩踏通過,叢林一片狼藉,隨處可見被撞斷的樹干和滿地散落的綠葉。
整片叢林將湖泊圍在中間,形成了一道風雨不透的防塵網(wǎng)。陽光被綠蔭遮蔽,悶熱一掃而空,涼爽的清風和鳥蟲的鳴叫響徹其間,令人心曠神怡。
大概是第一次出遠門,烏夷對周圍的一切都分外好奇。樹梢上棲息的五彩斑斕的昆蟲,在灌木林中飛奔的渡渡鳥,甚至是一株巨大的食人花,這些在C區(qū),甚至是B區(qū)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生物無不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但烏夷并沒有因為好奇就上竄下跳,一溜煙跑個沒影。相比她的妹妹,性格活潑好動的烏莫,她則要沉著穩(wěn)重,從容冷靜得多。盡管眼神中的好奇巴不得奪眶而出,但她還是一直跟在江厭身邊,像往常一樣緘口不語。
江厭把烏夷的反應都看在眼里,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們繼續(xù)朝湖泊前進,找到了兩條還算順暢的逃生通道,沒有那么多灌木和荊棘擋路,想來是被梁龍之類體型巨大的恐龍踐踏出來的。在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后,江厭便用樹脂在地圖上做出標識,以備不時之需。
再往前走,拂面而來的清風中開始夾帶著幾分濕氣,湖泊已經(jīng)不遠。
可讓江厭感到奇怪的是,他們沒有聽到任何一種恐龍的吠叫,靠近湖泊的方向安靜得叫人聳然動容。本來若是放在平常,環(huán)境適宜的飲水點總會有恐龍絡繹不絕,不說喧嘩,至少應該有些動靜才對。
而且,空氣中彌漫的濕氣聞起來味道也有些奇怪,不是難聞,也不是芳香,味道還很淡,江厭說不上來。一旦人察覺到危機的信號,理性遭到刺激,感性便會隨之傾倒,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變得可疑起來。
不僅如此,除了鳥,其他動物都少得可憐,這跟魚啄靜畫的地圖上所標識的信息并不相符。江厭不是不相信魚啄靜,而是更相信叢林里的動物因為某些原因一夜之間全都離開了。
“小心一點。”江厭撫摸著劍齒虎的脊背,朝身邊的烏夷說,“待會如果遇到什么難以處理的突發(fā)情況,不要管我立刻騎上劍齒虎跑回叢林?!?p> “那你呢?”烏夷點了點頭問。
“那時候我沒辦法照應兩個人?!苯瓍捝髦氐乜粗鵀跻牡哪樥f,“總之聽我的吩咐。”
說完,江厭便招手讓烏夷推至身后,他拍了拍劍齒虎的脊背,后者會意,同江厭一樣貓下腰,借助灌木從的遮掩緩緩朝湖泊靠近。沉重的不安感徘徊在江厭心頭,怎么都揮之不去。每向前走一步,這種不安就愈發(fā)濃重,仿佛逐漸急躁的敲門聲叩擊在他的心臟上。
越是接近湖泊,空氣中的濕氣也越來越濃厚。
江厭皺著眉收縮鼻翼,視圖倚靠嗅覺來辨別濕氣的真相。有股子騷氣,但不是排泄尿液的騷,倒更接近于因為放置時間太長,幾近粘稠干涸的血腥。他嘗試著在空氣中揮動手臂,讓濕氣沾染在手臂上,他想看看這些濕氣是不是紅色的。但最終一無所見,濕氣的密度還未達到在體表留下水珠的程度。
距離湖泊已經(jīng)近在咫尺,寂靜被劃破,從湖泊邊隱約傳來恐龍的哀吟。聲音顯得虛弱,干澀,就像是長時間滴水未進,喉嚨嘶啞所發(fā)出的干巴巴的低吟。聲音小得連一陣風旋都能將其淹沒下去。
現(xiàn)在江厭已經(jīng)半分確信,巨型湖泊發(fā)生了意料之外,恐怕連魚啄靜也沒有想到的突發(fā)情況。這使得當下的環(huán)境信息和魚啄靜留下的信息產(chǎn)生了強烈的偏差和出入。江厭不由開始擔心,剛剛逃過一劫的魚啄靜現(xiàn)在是否安好,會不會又被卷入了一場未知的風波當中。
他吞了口唾沫,最后深吸口氣,扒開身前遮擋住視野的最后一片樟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