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們心智都沒有堅定，知道怎么愛一個人嗎？
姜欣剛掛斷電話，駱嘉麟跑到鄭麒麟面前一臉壞笑的指著鄭嘉麒，“我需不需要準(zhǔn)備紅包呢？”鄭麒麟停下手中的事，伸出手輕輕揉著駱嘉麟的頭，“別鬧?！?p> “我沒鬧?！瘪樇西肱拈_鄭麒麟的手，輕聲說著，“豆豆對人家有意思?！?p> “你又懂了？”
“他看姜欣的眼神不對?！?p> “怎么不對？”
駱嘉麟偏頭想了一會，“就像你看我一般。”她絲毫不覺得這話說的不妥，很是開心的笑著，鄭麒麟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細聲說著，“你對我這么相信？”
“恩?！彼Φ慕器?，跟平時生人勿進的樣子相差甚遠，駱嘉麟伏在他耳邊繼續(xù)說著，“豆豆顧慮太重。”
兩人相擁在一起說著悄悄話，鄭嘉麒百毒不侵的端著一盤水果經(jīng)過他們，很是禮貌的打斷兩人，“請用水果?！彼е粔K蘋果，目光飄到駱嘉麟身上，佯裝無事閑聊，“剛和誰打電話呢？”
駱嘉麟望望天花板，又望著身邊的鄭麒麟，失憶一般的抓著頭，“忘了?！?p> 大家都在裝，就看誰的道行深。鄭嘉麒吃完蘋果，坐在沙發(fā)上看書，也不繼續(xù)問駱嘉麟電話的事情，就是靜靜的看著書，探究的眼光時不時飄到駱嘉麟身上。
鄭麒麟好笑的看著兩人，終究還是妥協(xié)，拿出兩個紅包放到駱嘉麟手上，“明天記得給人家?！编嵓西杩粗鴥蓚€紅包，耳朵通紅，按捺住躁動的心，平靜的問著，“明天要見誰？還要給紅包？”
“哦，就是見見侄媳婦，你去不去？早上10點學(xué)校門口?！瘪樇西胝f出這句話時，鄭嘉麒拿著書，一句話也不說匆匆離開，哦，落荒而逃。
雖說是10點校門口見，姜欣還是早早的去了，她找了一家奶茶店，靜靜的坐著。奶茶店老板是個很文藝的人，至少裝修很好，門口是一串風(fēng)鈴，有人進來風(fēng)鈴就會輕輕晃動，座位旁邊放著很多三毛，張愛玲小說。姜欣隨手翻看幾頁，就將書放回原處，才是16歲如花的年紀(jì)，如何能看懂她們文字中的道理深情呢？還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適合自己。
門外一陣風(fēng)鈴響動，姜欣依舊低頭看書，她找到了一本《唐詩宋詞三千首》，恨沒有帶筆記本，有些句子很美，想抄在筆記本上，寫作文的時候用上幾句。
當(dāng)她正看到“撫長劍，一揚眉，清水白石何莉莉”一片陰影落在書中，她輕輕抬頭看，鄭嘉麒拿著兩杯奶茶坐在自己面前，他視線落在書中，笑著：“在看李白的詩？”
鄭嘉麒早上八點就到了學(xué)校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那么早到。附近的奶茶店和文具店都還沒有開門，只有一家早餐店，他點了兩個包子，在奶茶店里一直坐到九點奶茶店開門。
姜欣一般都會提前到，就是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鄭嘉麒每個奶茶店都進去看一下，終于找到她了。
她坐在玻璃窗邊，雙手捧著書，靜靜的看著，有時候看的精彩處，嘴角輕微上揚。鄭嘉麒站在門邊看了許久，回過神時，手里提著兩杯奶茶了。
姜欣點頭，繼續(xù)看書，和鄭嘉麒相處比被離騷還難。從李白看到蘇軾的“誰見幽人來獨往來，縹緲孤鴻影?！眱扇硕几髯钥磿嵓西柚皇菍⒛滩栉懿迳?，輕輕放到姜欣面前，姜欣笑著喝了一口，又埋頭看書。
手機調(diào)至的鬧鐘9:40很快響起，姜欣關(guān)掉鬧鐘，合上書，鄭嘉麒輕聲說著：“我跟駱嘉麟發(fā)短信了，她一會來這里。”
“恩？”
“我也要去放煙花?！?p> 書已經(jīng)合上了，姜欣也不打算繼續(xù)看，這幾天一直在家做作業(yè)，其實看到書本頭還是有些暈乎。她捧著奶茶，眼睛一直看奶茶店門口，就像一個乖乖等媽媽的小孩子，鄭嘉麒低下頭偷笑。
“余華先生的《活著》你看笑了？”那本書是姜欣的最愛，她在書籍匱乏的小鎮(zhèn)，從班主任手里借了這本書，那時候年紀(jì)小，什么都看不懂，只知道福貴命太苦了，更自己一樣，現(xiàn)在雖然年紀(jì)依舊還不到能理解這本書的時候，她深深的記著那句“是為了活著而活著?！?p> 姜欣對這本書有很高的個人敬意，她語氣有著自己也察覺不到的較勁：“不要感同深受，也要尊重一下作品氛圍。”
他是真的冤，他隨手拿的小說一頁沒看，都在偷看姜欣，看到她乖孩子等媽媽的表情，覺得可愛忍不住笑了，卻被說，“不尊重作品氛圍。”鄭嘉麒遲疑了一會，才開口：“我是笑，我們生活的年代很好?！?p> 姜欣也笑了起來，“對呀，生的年代很好?！?p> 門口一陣風(fēng)鈴響動，姜欣抬眼看，駱嘉麟穿著白色羽絨服站在那里向自己揮手，她進來的時候，從背包里掏出兩個紅包，上面寫著“壓歲錢”三個字，一點也不扭捏的遞給姜欣：“收著吧?！?p> 固城的習(xí)俗同齡人也要給壓歲錢？姜欣沒有收，只是疑惑的看著駱嘉麟，駱嘉麟嘆氣又從背包里拿出另一個紅包，扔給鄭嘉麒：“這是你的?！?p> “為什么給我紅包？”
駱嘉麟沉著臉道：“鄭嘉麒家里長輩給的?！苯腊胄虐胍蓪⒓t包收下，心里盤算著，待會買點小禮品讓鄭嘉麒帶回去，不過駱嘉麟和鄭嘉麒父母關(guān)系真好。
“逛街，吃飯，看電影，吃飯，然后去放煙花?！瘪樇西牒徒啦⒓缱咧仡^看著落在后面的鄭嘉麒，“你跟上，別走丟了?！编嵓西璨痪o不慢走到他們面前，駱嘉麟移到姜欣左手邊，親昵的挽著姜欣的手，“小欣欣~”姜欣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惹的駱嘉麟自討沒趣：“我就是看著過節(jié)心情好，學(xué)學(xué)何佳佳?！?p> 別呀，何佳佳是發(fā)自靈魂深處的可愛有趣，你這是矯揉做作要人命。姜欣無語的看著駱嘉麟，無意識的抬眼看，前面有家禮品店，她請拉著駱嘉麟；“我想去那里買點東西?！?p> 店里人不是很多，姜欣很快在一套茶具面前站住腳，她找到正在看哆啦A夢玩偶的駱嘉麟，耳邊輕聲說著：“我想買點東西給鄭嘉麒的父母，回個禮，你幫我給個主意?！?p> 駱嘉麟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姜欣為什么要給鄭嘉麒父母送禮，她猶豫的問：“為什么要回禮？”
“我剛剛收了他們給的紅包?！苯肋€是有些糾結(jié)，自己這個做法對不對，駱嘉麟笑著捂著肚子：“你別給他，父母回禮。”
“為什么？”
“你給我買就行，我要這個?！瘪樇西胫钢媲暗亩呃睞夢玩偶，笑著直接抱著玩偶去收銀臺，邊走邊說：“他家長輩不會介意這個的，而且你給我買了這個也是回禮了。”
姜欣堅持：“給你買禮物是應(yīng)該的，但是她父母那邊還是要回禮。我不能無緣無故收人家的紅包的?！?p> 駱嘉麟低頭想一會，支支吾吾說著：“你。就，當(dāng)。見面紅包吧?！?p> “什么是見面紅包？”
“這個。。。。”駱嘉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求救的目光看向選筆記本的鄭嘉麒，鄭嘉麒不打算救她，駱嘉麟咬牙說著：“這個問鄭嘉麒，這是他們家的習(xí)俗?！彼淇斓陌褑栴}轉(zhuǎn)移到鄭嘉麒身上，抱著玩偶繼續(xù)逛。
別人家的習(xí)俗，姜欣也不好過于追問，只能拿著自己剛剛看中的茶具，并著駱嘉麟的哆啦A夢一起付款，鄭嘉麒拿著一個海綿寶寶筆記本也緩緩走向收銀臺。
還真是想不到鄭嘉麒那么喜歡海綿寶寶，她也喜歡那個總是笑著的黃色海綿，姜欣輕聲說著：“我來吧，新年快樂。”不留一絲余地給鄭嘉麒拒絕，立即掏出五張百元，遞給老板，她看著這套茶具，詢問老板：“你們這里可以寄存嗎？”
“可以，我們晚上11點關(guān)門，到時候你拿著這個寄存卡來就行。”老板禮貌的給了姜欣一張寄存卡，將東西統(tǒng)一好放到了身后的寄存柜中，姜欣笑著道聲謝，拉著駱嘉麟出了禮品店。
寄存柜里那本筆記本，鄭嘉麒打算買來送給姜欣，她上次和自己做題的時候，無意的說了句“該再買一個筆記本了，錯題不夠記?！彼恢毕肴ベI，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海綿寶寶封面的，結(jié)果她搶先送給了自己，得到了她的新年禮物，他也可以不漏痕跡的再選其他送回去。
一路上，鄭嘉麒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會在遇到各種小吃的時候，扭頭問駱嘉麟，吃不吃，駱嘉麟吃，他也就能買給姜欣吃。駱嘉麟胃不怎么好，很少吃這些重香料的街邊小時，生活了十六年的人，多少還是能看出鄭嘉麒的想法，鄭嘉麒一問，她就悲壯的點頭“吃?！?p> 姜欣看著自己左手的奶茶，右手的魷魚串，她不怎么饞嘴這些，但想到是鄭嘉麒買的，也樂呵呵的吃下。
兩人之間有著隱隱的誤會，鄭嘉麒以為姜欣愛吃這些，瘋狂的買，姜欣想著鄭嘉麒買給自己的，努力的吃?？蓱z那個駱嘉麟，胃都撐了，還是硬著頭皮為了侄兒的幸福點頭：“要吃?！?p> 在路上吃了太多的小吃，以至于飯點的時候，姜欣和駱嘉麟吃不下飯，駱嘉麟喝著山楂水，趁姜欣衛(wèi)生間，埋怨著：“你能不能不要拿我當(dāng)借口？”
鄭嘉麒拆開姜欣面前的餐具，用開水沖洗，他說：“怕她拒絕。”
“你那么自信的一個人，還有怕？”
鄭嘉麒笑著搖頭，語氣羨慕：“不是所有人都如你和我小叔?！瘪樇西胄腋Ｐχ骸拔液退墒敲凶⒍??！彼肓艘粫?，湊到鄭嘉麒耳邊說：“待會我找借口離開，你們慢慢看電影?！?p> “不行?！本芙^的很干脆。
“你為什么不愿意單獨和她在一起？”
他目光悠揚，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他說：“我還小，她也小。我想和她有未來，而不是什么都沒有的現(xiàn)在?！?p> 駱嘉麟對這些言辭厭惡，她忍不住伸手抓著鄭嘉麒耳朵，“錯過了怎么辦？”鄭嘉麒不掙扎無比認真的說著：“我們心智都沒有堅定，知道怎么愛一個人嗎？”
“會影響大家的未來?！?p> 未來，未來，又是未來。駱嘉麟心里唾棄，明明和自己一般的年紀(jì)，心思卻那般重，現(xiàn)在可是大好青春，大把能夠造作的時光，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番不留遺憾呢？為了虛無縹緲的未來？
“鄭嘉麒，未來有很多意外。你能保證哪一個先來嗎？勇敢一點趁她也........”駱嘉麟不再說話，松開揪著鄭嘉麒耳朵的手，她不能說姜欣也喜歡他。
鄭嘉麒顧慮對姜欣很公平又殘忍，他尊重她未來的人生，也避開她肆意瀟灑的青春。鄭家的男人都是骨子里的偏執(zhí)。
姜欣從衛(wèi)生間出來，一直站在吧臺那里看著聊天的兩人“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p> 初讀這首詩，她還不懂，如今這首詩繞在舌尖是牽扯的生疼。
“我的未來還不確定，拿什么去勇敢呢？”鄭嘉麒望著走過來的姜欣，心里一片滿足，就這么靜靜的跟她成為高中三年的同學(xué)，一起努力為了各自的夢想拼搏，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喜歡她，就是看著她快樂，不去輕易打擾。
姜欣神色有些失落，坐在駱嘉麟身邊低聲的道歉：“不好意思，家里打電話，催我回家?！蔽吹锐樇西敕磻?yīng)過來，她緊接著把剛剛禮品店的寄存卡拿給駱嘉麟：“那套茶具麻煩你幫我交給鄭嘉麒的父母，幫我說聲，謝謝他們的紅包?！?p> 她對著鄭嘉麒禮貌的說了聲再見，匆匆離開飯店，直接打車回家。開門又是空無一人，安靜的可怕，書桌上還有幾張沒有寫的試卷。姜欣坐到書桌前，拿起一張英語卷子，姓名那一欄，緩緩寫下“鄭嘉麒?！边@三個字太難寫了，也不知道他幼兒園的時候是如何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撕下一張草稿紙，上面寫滿鄭嘉麒的名字，她惆悵的停下筆，又在草稿紙上寫著.
“你若是春風(fēng)過境，那我就做被你泛起波瀾的水面，不妄想你的停留?！?p> 草稿紙在手中撕毀，她不想做水面，想當(dāng)一只鳥，一直陪著他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