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讖花(十二)
風(fēng)宸匪三人從爐鼎后面繞出來,眼前的景象讓三人都震驚了,上古魔族的陣法阿蔓只是在書中讀到過文字?jǐn)⑹?,如今卻是活生生的畫面擺在眼前。
青銅的爐鼎是用來收集血液的,在它的前方跪坐著十五個人,衣著破破爛爛,頭發(fā)蓬松臟亂,看來是城里失蹤的乞丐了,他們都低著頭,一根根形如管狀的鏈條由他們的后勃頸插入,血液源源不斷地被吸入流進鼎內(nèi),他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陣法需要,血液的流速不宜過快,流量不宜過大,爐鼎上方升起的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血珠,就是血舞陣的精髓了。
籠子里的蓁蓁任阿蔓如何呼喚,她都沒有醒轉(zhuǎn)過來,初一走到對面柱子旁,探了重陽的呼吸,傷不重,但是緊皺的眉頭,額頭豆大的汗珠說明他還深陷在幻覺中。
“司姑娘,好大的能耐啊,這魔族的陣法,你是如何會使用的?”
阿蔓一邊說著眼神一邊瞟向一個黑暗的角落里,那里有人,而且數(shù)量很多。
“阿蔓姑娘也不愧是當(dāng)今的妖王,血舞陣法可不是一般人看得懂的?!?p> “哼,這只不過是天魔書中最下乘的陣法,根本入不得我的眼?!?p> “哦?阿蔓姑娘看過天魔書?”
阿蔓知道司慧然對這個必然有興趣,“難道李星闌沒有告訴你,天魔書就在他們西鏡仙門中的藏書樓中?看來他也不怎么信任你啊?”
“我們本就是互相利用,何談信任?”
“李星闌在哪里?”
“世子這么急著見他,莫不是想殺了他?”
風(fēng)宸匪語氣中的隱隱殺氣司慧然敏感的捕捉到了,
“司姑娘嚴(yán)重了,只不過是他約我來這里的,不過看現(xiàn)在的情形,他似乎是想看你我兩敗俱傷?!?p> 司慧然眼中的懷疑只停留了一瞬,她就笑了,
“世子若是想離間,怕是白費心機了,我本就不相信他,他在哪里,都不會影響我的計劃?!?p>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你把蓁蓁放了,咱們就此井水不犯河水?!?p> “阿蔓姑娘,這可不行,蓁蓁是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p> “你已經(jīng)身負(fù)妖族之力了,好好修行的話,多活幾百年不在話下,為什么還要傷害蓁蓁,而且她也應(yīng)該算是你的親人吧?”
“親人?”司慧然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知道我母親臨死前將我托付給了她,那又如何,她對我不管不問,就算府里的下人們仗著新主母的授意,嘲笑我,欺負(fù)我,她也只是旁觀,總是說什么妖族之人不能隨意插手人族之事,后來在我滿了十六歲之后,她干脆就拋下我一走了之。還有我的父親,我的姑姑,竟然因為我母親的出身,把原本屬于我的皇后之位給了司娉婷,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p> 阿蔓終于知道了司慧然其實就是個缺愛的孩子,從小沒有母親維護,父親又一直征戰(zhàn)在外,她在這個女人頗多的后宅里,日子想必不好過,蓁蓁又不是個會照顧人的主兒,她肯定覺得只要司慧然不受傷,健健康康就是好的,她永遠不會知道有些言語比利劍還要傷人,司慧然的內(nèi)心早就被傷得千瘡百孔了,所以司慧然才會覺得只有自己強大才能不被欺負(fù),或許就是這份想要變強的執(zhí)念引來了菟絲子。
“阿蔓,跟她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用了,她內(nèi)心的邪惡因為菟絲子的寄生已被無限放大,她沒得救了。”
風(fēng)宸匪的話讓阿蔓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一眼蓁蓁,她應(yīng)該也是用盡了所有方法才絕望了吧,可是她始終是狠不下心。
“好,既然沒得商量,那就動手吧?!?p> “我一個弱女子自認(rèn)不是妖王的對手,所以我找來了很多幫手,阿蔓姑娘不介意吧?”
司慧然的話讓阿蔓覺得那些黑暗角落里隱藏的人似乎開始蠢蠢欲動了,只不過他們的氣息很奇怪,人族氣息中又隱隱含著妖氣。等那些人終于出現(xiàn)在阿蔓和風(fēng)宸匪的面前時,兩人才明白原來將軍府里的人都在這兒呢,甚至是還有那些女眷,衣著華貴的,應(yīng)該是夫人和小姐們,她們眼中無神,似是毫無意識的行尸走肉,如傀儡一般。
“阿蔓姑娘可知道這些都是什么人?那邊是我的主母,還有各位姨娘,姐妹們,算上丫鬟小廝,還有守衛(wèi),整個將軍府的人幾乎都在這里了,沒想到在這關(guān)鍵時刻,他們都愿意站在我身后,我還真是很感動呢?!?p> 司慧然的笑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阿蔓沒想到李星闌會幫著她做到這一步,看來西境仙門是越來越墮落了,他們不是自詡繼承神族意志要保護人族嗎?
“看來是我眼拙了,這并非是單純的血舞陣,而是血蠱之術(shù)。”
“不錯,看來天魔書你果真是融會貫通了,李星闌也是因為知道我體內(nèi)的菟絲子是寄生之物,可以操控宿主,所以他想試試,看看這書中記載的魔族秘術(shù)是否可行,不過他真的很厲害,短短幾日就研究出了方法,我身體里的藤絲加上這血舞陣,竟然真的可以實行血蠱之術(shù)?!?p> 風(fēng)宸匪對這些什么魔族秘術(shù)沒興趣,他只是在想為什么李星闌不在這里,他真的只是想黃雀在后?而中元和寒衣又去了哪里?他們?nèi)绻恢备钚顷@,會不會已經(jīng)遭遇不測?當(dāng)然這是最壞的結(jié)果,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重陽,要不是他們來的及時,恐怕他也不只是陷入幻覺這么簡單了,初一朝著風(fēng)宸匪使了個眼色,他才看到那邊的柱子后面似乎有人影,原來中元和寒衣也在那群傀儡人里,而他們偷偷的朝他眨眼,擺手表明他們并沒有中招。
“阿蔓,擒賊先擒王,殺了司慧然,他們不足為懼?!?p> 風(fēng)宸匪的話雖然是跟阿蔓說的,可是混在人群中的中元和寒衣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動起了手,這些傀儡人就是數(shù)量多,但畢竟只是普通人,戰(zhàn)斗力不強,不消片刻,就已經(jīng)被兩人砍倒了一大片。
司慧然看到這樣的一幕,并沒有驚慌,甚至還笑了,“世子當(dāng)真狠心,怎么說你我也是皇上下旨賜婚,你竟然一點都不顧念我,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p> 隨著司慧然雙手的動作,那些“死人”又一個個地站了起來,中元和寒衣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又開始二殺,三殺,四殺,只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畢竟是活人,總有筋疲力盡的一刻,那邊的初一也是,不僅要對付這些死不了的人,還要護著重陽。
阿蔓沖進去的時候,目標(biāo)只有一個,就是司慧然,只是這些被操縱的傀儡實在是太煩人了,好像永遠打不盡,阿蔓沒有辦法,只能發(fā)狠砍去他們的腿,甚至是攔腰截斷,這似乎有些效果,另一邊的三人也開始效仿阿蔓的方法,沒了腿,看你們怎么站起來。
風(fēng)宸匪這邊被阿蔓攔截的死死的,一個傀儡人都過不來,他抬頭望了望蓁蓁被困的那個籠子,上邊纏繞的藤蔓是從石壁下方一點點生長爬上去的,少說也得幾百年了,風(fēng)宸匪拿出懷中的零蔓,這清揚舒緩的笛聲與此時的殺戮景象格格不入,司慧然也不禁把注意力暫時放到了風(fēng)宸匪的身上,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到她看到那些藤蔓荊棘開始隨著笛聲離開了鐵籠子,甚至是開始攻擊她的傀儡人時,她才知事情的不妙,只不過為時已晚,她本以為風(fēng)宸匪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世子,沒想到他竟然能御妖。
鐵籠內(nèi)的蓁蓁因為沒有了那些藤蔓的束縛,似乎也漸漸清醒了過來,原來這里的藤蔓和荊棘是有毒的,雖不致死,但是卻可以讓被纏住的人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