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的地方真破,”趙靖陽將江末的住處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最后得出了這么一句評價。
很普通的一處院落,白墻灰瓦,墻邊還長著不少雜草,屋子上原本漆上去的棕漆也有好幾處脫落。
“破嗎?我覺得還好,”江末不以為意,她是真的覺得這個地方挺不錯的。
能住人,而且人少,左鄰右舍又離得遠,不會有人打擾。
“話說,你是真的喜歡他的吧?”趙靖陽拉了拉江末,低聲問著,語氣里帶著隱隱的擔憂。
“怎么說?”江末不解地看著他。
“那啥,我是知道有些有錢人家暗地里會做養(yǎng)一些……嗯……一些情人之類的事,但是我說……你還是注意點吧,別……別玩太過了,”趙靖陽斷斷續(xù)續(xù)地把話說完,卻見江末滿臉神色怪異地看著他。
“我……我是說真的,你可千萬別搞出人命了,雖然我爹是縣令,但是還是很明辨是非,依法辦事的,你要是真的弄點什么事出來,就算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也幫不了你的,”趙靖陽以為江末沒有聽進去他的話,語重心長地解釋起來。
聽到最后,江末簡直是哭笑不得。
“你別嬉皮笑臉的,我是說真的,”趙靖陽見江末還是一臉無所謂,當下也有些急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江末也很想不笑,但是唇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你說的,你發(fā)誓,”趙靖陽半信半疑。
“我發(fā)誓,”江末比了個發(fā)誓的手勢。
趙靖陽看她好歹算是跟他打了保證,也就放心了幾分。
正說著,領(lǐng)頭的官爺帶著幾個兵從屋里走出來,“公子,人綁好了?!?p> “人給你帶過來了,我待會兒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趙靖陽對官兵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對江末說道。
“嗯,你走吧?!?p> 趙靖陽領(lǐng)著人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過頭來補了一句:“你答應(yīng)過我的啊,千萬別搞出什么大事來。”
“知道了,”江末朝他揮了揮手,眼見他三步一回頭地離開,這才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
房間里,倦風已然醒了過來,卻因為手腳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只能用眼神惡狠狠地盯著走進來的江末,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去。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被云鳳戲班的班主趕出來了?”江末盯著倦風看了一會兒說道:“身契也還給你了?”
倦風轉(zhuǎn)頭頭去,不屑多看她一眼。
江末也不在意,直接動手在他身上搜索。
“你干什么?”倦風臉上的血色褪盡,看著她的眼神又沉又怒。
江末手里動作不斷,直到在他胸膛處摸出一張泛黃的紙來,正是當初倦風賣入云鳳戲班的身契。
“我的要求很簡單,反正你現(xiàn)在也被趕出戲班了,不如以后就留在我身邊,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答應(yīng)的話我就放了你,怎么樣?”江末低頭看著被綁在床上的人。
回答她的是一句“你休想”,還有滿眼的怒火。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雖然結(jié)果不會變,對了,這間房子是在巷尾,左鄰右舍也沒有人,你就算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好好休息,”說著,江末轉(zhuǎn)身出了房間,還順手將門給關(guān)上了。
第一天,江末得到的答復(fù)是一句簡單至極的“滾”。
第二天,得到的一句“滾開”。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這三天里,倦風硬是扛著不吃一粒飯,還是江末強迫他喝了幾口水,才保證他活到了規(guī)定的期限。
江末走到床邊,看著倦風原本就白皙的臉此時變得慘白,像極了雨后的海棠花,被風雨摧殘得不成樣子。
“還是不答應(yīng)?”江末皺了皺眉,他比想象中要難辦得多,但是現(xiàn)在她也沒有退路了。
記憶里的倦風說跟蘇七說過,他是在云鳳戲班唱戲時遇到的獨孤朗,她為了讓他不重蹈覆轍,所以才設(shè)計讓他離開云鳳戲班,但僅這么做還不足夠,她不知道獨孤朗當初真正看上他的是哪一點,所以她需要改變他,將他變成與蘇七記憶里那個他完全不同的模樣,而要這么做,就必須將他留在她身邊。
“你……你干什么?”倦風滿臉驚恐地看著江末,不為別的,因為眼前這個女子居然在動手脫他的衣服。
“最后一次機會了,你要是再不答應(yīng),我就脫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大街上去,”江末解衣的手一頓。
“你……你……”倦風氣得聲音都是抖的,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數(shù)三個數(shù),你不答應(yīng)我也沒辦法了,一……二……”
“我答應(yīng),”像是走投無路的困獸發(fā)出的最后一聲吶喊,微弱卻又清晰。
聽到這句話,江末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氣,一開始她也沒想到他的態(tài)度會這么強硬,若是剛才那個辦法也不行,那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將脫了一半衣服重新給他合上后,江末便幫他解開身上的繩索。
倒不是相信他不會逃跑,而是知道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恐怕跑不到門口就會暈倒過去。
從床上坐起來后,倦風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按在床板處的手浮出青筋來。
江末從懷里拿出一張紙來,遞到低著頭的人面前,“為了防止你耍賴,我叫人寫了一份賣身契,你就當賣給我三年,三年之后我還你自由,到時候你想去哪都可以,你在上面按個手印吧?!?p> 倦風抬眸看了看那張紙,眼里蘊含著絲絲恨意,最終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按下一個紅手印。
“行了,你……”江末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坐著的人突然吐了一口鮮血,而后昏倒在床上。
半刻鐘后,江末請回來一位年過半百的大夫,一同來的還有幾天不見的趙靖陽。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趙靖陽看了奄奄一息的倦風一眼,那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親兒子被后母虐待了。
“沒什么啊,”江末揮了揮手中的紙,“就叫他按了個手印?!?p> 趙靖陽接過那張紙一看,頓時吼了出來,“這還叫沒什么,你這擺明了就是逼良為娼?!?p> 江末……
“逼良為娼”四個字一出,旁邊為倦風看病的大夫忽地轉(zhuǎn)頭看著他們,那眼神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大夫,你別管他,他是胡說八道的,床上那位……他是我的心上人,幾天前雙親去世了,所以一直郁郁寡歡,連飯也不肯吃,”江末硬著頭皮解釋道。
“原來如此,”老大夫摸著胡須說道:“難怪氣息這么不穩(wěn),身子這么虛弱,我這里給他給幾副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等他醒了你也多勸勸他,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態(tài),也不能因為死去的人這么糟蹋自己的身體啊?!?p> “好的大夫,謝謝大夫,”江末點頭應(yīng)下。
趙靖陽站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差點掉到地上去。
這樣的鬼話居然還有人信,這大夫怕不是老眼昏花鬼迷心竅了吧。
“你照顧他一會兒,我跟大夫去拿藥,”留下這么一句,江末也不管趙靖陽答不答應(yīng),轉(zhuǎn)身便跟著老大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