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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時見鹿如夢

林深時見鹿如夢 諸葛宇龍 1655 2020-07-07 11:16:59

  顧言川得知被上外錄取的一瞬,欣喜地幾乎跳起來,穿著拖鞋便攥起鮮紅的通知書去隔壁找孫子寒。來開門的是紀媽媽:“小川啊,子寒剛好不在……”

  顧言川愣愣地聽著屋內(nèi)細微的呼吸,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聲不響地穿過客廳到她面前,默默拾起地板上她的海洋大學(xué)通知書,一字一頓質(zhì)問:“說好的都是空話嗎孫子寒?”

  “言川,什么都是會變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從小就嫌你太無趣,整天只曉得念書,你謹小慎微,你缺乏魄力,我如果和你待一塊,永遠沒辦法自由地看外面的世界!”

  她嚴肅地告訴自己,不準哭,不準哭,于是真的憋住沒哭,保持平靜傲慢的口吻說完,然后將僵硬地愣站的他推出了臥室。

  那一晚她臉上的倔強和游刃有余,始終在顧言川的腦海里清晰逼人。

  他的世界隨之靜悄悄地崩塌,除了他自己,沒第二個人聽得見破碎的聲響。

  八月末尾,各自奔赴新生活前,大家聚了一次。

  孫子寒難受地猶豫了很久,還是去找了顧言川。誰知他家始終無人應(yīng)門,問了街坊才知他隨父母出國長途旅行了。她不死心,一次次撥他的號碼,盡是嘟嘟的忙音,聽得她發(fā)愣。

  她暈眩地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任他去了多遠的遠方,都已不必告訴她。

  當(dāng)晚所有人都瘋狂而盡興,凌晨戀戀不舍地散伙時,孫子寒剛要上出租車就被一臉倉皇的徐秋白攔下:“子寒,有一件事放在我心里太久,快把我逼瘋了,我必須告訴你。”

  于是炎炎夏夜,她坐在街燈下聽著徐秋白的嗓音,肩膀竟?jié)u漸開始發(fā)抖。

  原來她的少年顧言川始終記得,她愛那些古碑上的詩行。

  原來他雖然是個滿腦子數(shù)理化的家伙,卻也曾那么拼命學(xué)著她會喜歡的模樣,在暴雨里獨自去做浪漫驚喜給她看。

  可惜她知道得有點晚,即使再勇敢的人,也做不到讓時光逆行,讓故事重寫。

  大學(xué)里的她沒顧言川的陪伴,幾乎一夜長大。

  寵你的人消失了,你便別無選擇,必須戒掉愛哭的臭脾氣,藏起易怒的小性子,做個堅韌向上、愛笑能扛的滿分好姑娘。她在青島念了一年大學(xué)便爭得公費留學(xué)的機會,在溫哥華一待不知不覺又是三年……

  回憶到這兒,她與顧言川也剛好大汗淋漓地吃完麻辣燙,并肩漫步在繁華如夢的江灘。

  她愛玩的秉性經(jīng)年不變,依舊追著街燈狂奔。而他快步追上,握緊她的掌心,溫暖的說辭也從未改過:“孫子寒你瞧瞧,迎面很多車了,成天發(fā)癲?!?p>  走了很長一段,兩人皆默契地?zé)o話。他見氣溫漸低,五個小時也快消磨光,貼心地幫她攔了出租:“子寒,一路小心?;丶矣浀么覇柊⒁毯谩袝r間來上海玩……我過了這段實習(xí)期就基本不忙了……”

  她靜靜坐在暗中,果然,他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大通,獨獨只字不提他與她的過往。

  8.不說就是不變。

  她進了候機室便捺不住沖動,想好好打個電話給顧言川,哪怕什么也改變不了,冬日夜長,兩個人像十七歲那樣,樂呵呵地寒暄,插科打諢也好。

  她掏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沒電,于是去電話亭打。他號碼多年沒換,她也始終記得,卻不曾敢真正撥過去。

  他沙沙的嗓音響起,根本不問是誰直接道:“秋雅你又忘帶鑰匙忘帶手機,進不了家了?真該去辦個IC卡呀,等著啊,我就到?!?p>  孫子寒的心,往后多年都再也沒比那一刻更荒涼。她的少年已深深融入新生活,有了戀人,批判粗心幼稚的對象,也不再是十七歲的她。

  她能做的只有別哭,馬不停蹄地到外面的世界去享受自由,大步走,千萬別回頭。

  而她其實不知,當(dāng)晚顧言川用秋雅給的備用鑰匙開了門,秋雅也正從超市回來。顧言川問:“你今兒在電話亭打給我了,怎么通了還不說話?。俊?p>  “沒有啊,不會是你小子想來蹭飯編的幌子吧?”

  他并未深究,笑了笑,接過她的購物袋:“腿又不好,我?guī)椭I就行,早就說了,我就像你哥一樣。”

  秋雅見顧言川已禮貌地幫她換好臥室的壞燈泡,苦澀地半開玩笑:“你早晚要照顧子寒,我不是被愛的那個,要自立啊……對了,聽徐秋白說子寒回國了,你怎么就沒點出息去告訴人家,你這些年一直在等她呢?”

  他受不了老友的盤問,像少年般撓了撓干凈的寸頭,聲音很輕很低:“今晚……見了她,她還不肯安定下來,和小時候一樣貪玩著呢。我不強迫她,也不怕等,有一天她自己會明白。我和子寒之間嘛,和別人不一樣,有些東西啊我相信,我們倆都不說,就不會改變。如果……永遠不說,就永遠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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