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體面地自我了斷
云端以手摩挲這片雪白葉子，她發(fā)現葉脈有銀絲流動如同人的血脈，“這葉子溫潤如玉，觸之如女子肌膚，其中靈氣磅礴能養(yǎng)心脈。不知是何仙物，若尋一片回去做床…”
“這幽藍湖水不曉得有多深”，云端用指尖探了探湖水，水面似云蒸，繚繚繞繞，湖水在云氣中欲隱欲現。
湖水溫涼不刺骨，云端的手指在手中滑動，手感柔潤緩滑，絲毫不像水。“這湖水里靈氣磅礴，極適合療養(yǎng)仙體，可惜我修的是仇怨邪氣，于修為無甚益處?！?p> 云端運功試圖吐納靈氣，濡養(yǎng)身心，但靈氣在她身體里根本無法存留?！罢媸强上Я恕！?p> 先前在化羽河中吸納的極純的鬼火和怨氣，現在看來為她提升了她一千年的修為。
云端憨憨地坐在原處，隨思緒飄飛…面對無知環(huán)境，她更喜歡‘敵不動我不動’，省得消耗修為后落于敵人下風。
云端的手在水里劃動，想以水為介質感知周身環(huán)境。這是解語花與生俱來的能力，可以憑借天地間任何一物感知天地變幻，修為深厚的解語花可以感知人心、感知未來。
云端的修為雖已遠超同輩，但還未達到感知人心的地步。
忽然，云端指尖停止滑動，另一只手撐著葉舟，手掌隱約可見跳動的化羽鬼火。
她從水中感知到一尊龐然大物在向她走來——湖面漾起輕微的水紋。
她自幻化人形來便防備著那些同輩人的捉弄，她只相信自己的感知，所以很機敏。
云端發(fā)現那龐然大物在水面上以雙足行走，腳步輕靈，悄無聲息，看來是個修為極深的怪物。
“難道是那個人影？”有那么一瞬間她懷疑自己在化羽河中陷入了幻境，她絲毫不記得怎么來到此處，又經歷了什么，修為不僅沒受損，反而大有增進。
另一個讓她這么想的原因是：化羽河下那種熟悉感步步增強。
云端高度緊張，此時如果有人正伸手想從后背拍下她肩膀，她可以在那人手落下來之前召喚鬼火將之燒為灰燼，或者溫柔一點，一閃身，反手擰住那人的手臂來個過肩摔。
她隱約聽見鼓聲和水滴聲，鼓聲有節(jié)奏的響動，咚…咚…咚…，水滴聲有點遲重，不似這湖水般清透。兩種聲音隨著腳步向她靠近…
同一方向的水霧向兩側散開，龐然大物的輪廓逐漸清晰。云端周身已然召喚出鬼火，嚴陣已待。
韓西河不禁想笑，他十二萬年來見到的第一個人——這女孩，有著超越年紀的機敏和殺意，讓他想起過去那個天真灑脫的自己。
“化羽鬼火傷不了我?！表n西河語氣十分淡定。
仙魔兩道修為和戰(zhàn)力能與他相提并論的只有一人，不過他被囚禁之時，那人已受重傷殞命。
他可以明顯的知道云端在手中火焰蓄勢待發(fā)——這便是修為壓制。
所有人在他的神魂感知下，如同透明…但他再強，已無法感知他人內心，否則他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這是解語花一族的天賦壓制。
云端聞聲，感知對方若出手，她無還手之力，掙扎就顯得太不知趣，唯一能做的是在被折磨之前自毀魂靈。
況那人之前沒有殺她，現在也感覺不到殺意，說明至少現在還不會殺她，于是卸去周身鬼火，擺正身子，乖巧的端坐在葉片上等人影現身，興許這乖巧模樣能讓對方多活幾日…她沒有說話，那人也沒再說話，十分靜謐…
韓西河心想這女孩倒很沉靜，不是怕死之徒，不由覺得可惜了，過慧易折。
水霧中分離出一條道路，龐然大物已清楚可見。云端看著，沒有表情，只在心中感嘆：“變態(tài)”。她看著一男子肩扛著一只巨型雪獒獸，看這身量體型和一路滴下來的血液，赤中帶金…這男子修為可怕，怕不是把一族雪獒的老祖給扛了回來。
雪獒獸這種很少出山面世的東西，解氏先祖一旦捕獲即視若珍寶，用佛芽上的雪露喂養(yǎng)，長大后馴作坐騎。
云端詫異這男子竟如此暴殄天物，與之相比，解氏一族顯得像小戶人家。
“你是誰？”她看著男子身高八尺，甚是魁梧，凡他踏足的湖面都結了冰，深藍袍子，一頭銀發(fā)隨意披散，上面沾有些血污，相貌不粗糙也不秀美，陽剛中帶著俊秀，臉上是滄桑，眉間帶著疲倦。
韓西河扛著雪獒獸翻過了十座雪峰，挺沉的。看見云端后甩手將雪獒扔到她身旁?！绊n西河?！?p> 云端一手將臉擋住，一手扶住葉舟，怕這龐然大物砸進水中，水浪將葉舟掀翻。
一兩秒過去了，湖面沒有絲毫動靜，云端放下手，看見雪獒獸下面的湖水已經結冰…湖面只有兩三層淺薄的水紋。她抬頭看著韓西河，韓西河已經走到了葉舟旁，與她十步之近。
“解云端”
“我知道?！?p> “哦…？嗯，你是化羽河里的那個人？”
韓西河沒回答，表示默認，他揮手攬起一方水，凝成一柄冰刀，冰刃閃過一抹寒光！韓西河向云端走近…
云端看一眼刀，又看一眼韓西河，韓西河此刻面無表情。云端臉上的乖巧和迷惑隨即消失，同樣一臉冷漠。
她無牽無掛亦不怕死，她怕死時無尊嚴，如果非要一死，要么與人斗到死，但在韓西河的修為壓制下，她只想體面地先一步自行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