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若身死只余殘魂
留仙臺群相:有人油頭滑舌在討好師兄和師姐,有人在相互慶賀拜入哪門哪派。
云端沒有看到她的名字,沒有朋友,留仙臺眾人的歡鬧嬉笑與她無關(guān)。置身人群中,她還是會感到一點若有若無的孤獨。
白清霜終于有了理由與嶺瀾交淡,無非是相互扶持多多關(guān)照之類的話。
云端也有了理由走向那個銀發(fā)男子,她每走近一步,血脈的吸引便強一分。
她魔怔地走到他面前,他沒說話,云端也沒開口。兩個人像照鏡子一樣站立。
銀發(fā)男子的至少十萬年修為,他沒有解語花的感知天賦,可云端從人群走向他時,他被她吸引。
來自血脈的親切感。
過了一會兒,云端恍恍惚惚地問道,“沒有我的名字。”
“你隨我來。”銀發(fā)男子向云端伸出手。
云端輕輕的抓住他的手,溫潤如寒濯池的池水。
銀發(fā)男子用力握住云端的手,帶著她轉(zhuǎn)身化做一束星光徑直朝最高一層飛去。
留仙臺安靜了一剎那,隨即聲浪高過此前。
“怎么回事?”
“那女子什么來頭?”
“萬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師姐,方才那師兄是?”
“他可不是師兄,他是宗主首徒,同時也是天宇宗最為年少的宗師。”
“?。靠床怀鲂逓榘??!?p> “你的修為太低了。宗師可以隱去氣息如同常人,只有修為更高的人才能察覺?!?p> “師兄…”
“走罷,我也不清楚?!?p> 云嶺城來的六人驚訝不已,一路過來屬云端的修為最差…沒想到竟平步青云?拜入最高層。
只有嶺瀾在擔憂,他知道云端的身份。這份差別對待肯定不只是她的天賦原因。
他原本打算向風(fēng)散宗師稟明來由,由風(fēng)散出面將云端要到他門下,嶺瀾至少能多保她一時。
“云端…但愿你無事?!?p> 銀發(fā)男子移動速度極快,云端只看到周身光影扭曲成碎片。
男子終于停在一處臺階下時,云端隨慣性向前撲向男子的后背。
云端疼地捂住鼻子,心想“幸好沒出血…”
男子回頭看著云端捂著鼻子,覺得好笑,又內(nèi)疚。他忘了云端修為不足萬年。
“我身上有龍鱗冰甲,甚是堅硬。你沒撞疼吧?”
“是挺堅硬的?!痹贫艘詾檫@個有五成像韓西河的人也那么無情和瘋狂。
但他一直緊握著她的手,語言和眼神都那么溫柔有度,那么的舒服。
“不知師兄名諱。”
正是這種親切又舒服的感覺讓她心悸,不敢深陷。云端縮回手,退了兩步,低頭虛心請教。
“西錚?!彼€是那么溫柔。
蛇在盤繞獵物的時候也是這種不經(jīng)易的輕柔。當蛇盤到獵物脖頸時,只消輕輕咬一口,獵物便在麻痹中死亡。
西錚的溫柔在云端眼里是那致命的毒牙。
“云端,宗主在殿中等你。我在此處等你?!?p> 云端早感知到宮殿里那位傳來的壓迫感。
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共九百九十九階羊脂白玉臺階。每走一步,壓迫感增強一分。
宮殿匾額上寫有無極殿三字。
走進殿內(nèi),云端發(fā)現(xiàn)這殿沒有頂,出沒有陳設(shè),僅有一株花,以花為頂。
無極殿中間有一株巨大的雪棠佛芽,這只雪棠佛芽通體碧綠,花葉有一掌之厚,卻十分通透,可以看見其中銀絲流動。
當云端靠近這株佛芽時,云端的血脈散發(fā)出微弱的銀光,與其相呼應(yīng)。
“解云端,還不跪下…”一個滄桑的聲音從佛芽之后傳來。
云端看到一個白胡子老道,似走非走,足不沾塵,移動時身后有一道虛影,散發(fā)霞光。
“我解語花無父無母,只跪天地?!?p> “你這小女娃膽子不小?!?p> “你沒有殺氣?!?p> “哈哈哈哈?!?p> “你知我喚你來為何事?”
云端搖頭,難道所有的老頭都愛故作玄虛?
“這花心有一人,他在等韓西河。”
“是誰?我不知道韓西河在哪兒,我只知道他沒死,和我的本心一起活得好好的?!?p> “元若宗師,韓西河曾經(jīng)的師父。”
“韓西河讓我拜他為師。”
“他不想親自來嗎?”
“不知道。你說元若老頭死了?”
“是,大戰(zhàn)之后三萬年,他在這株雪棠佛芽面前自毀魂靈,就在你站的位置?!?p> 云端聞言退了兩步?!八麘?yīng)該有什么東西留下來了吧?”
“是的,他偷了天宇劍和天宇劍訣,藏在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p> “與我何干?”云端笑道,難道她生來是為了找東西的?找元若老頭,找韓西河留下的迷團,現(xiàn)在還要幫天宇宗找劍和劍訣?“我不擅長找東西。我?guī)筒涣四??!?p> “這事也許你可以。你是最后的雪棠佛芽,不是嗎?”
“是…”
“我將他的部分魂靈收入這株雪棠佛芽,你能進入其中,與他的魂靈對話?!?p> “據(jù)我所知,憑你的修為強行進入花心和他的靈魂對話并不難。”
“我方才說了,他在等韓西河。韓西河不來,他不會開口?!?p> “我不是韓西河,我進入了也沒用?!?p> “你的血脈和韓西河很像?!?p> “啊?為何不讓你的首徒西錚去。他的血脈和韓西河幾乎一模一樣?!?p> “元若還不能與西錚見面?!?p> “還不能?你是不想讓西錚與元若見面吧,你不想讓他知道他和韓西河的關(guān)聯(lián)?!痹贫嗣翡J的感覺到宗主微妙的情緒變化。
“你怕元若說也不該說的話,”云端直接點明白胡子老道的心思。“你不怕元若告訴我,然后我告訴西錚嗎?”
“只要你問到天宇劍和劍訣的下落。我保你不死?!?p> “你不信你不會殺我滅口。給我理由?!?p> “你知道以后,是不會告訴錚兒的?!?p> 云端越說越糊涂,搖搖頭,還是不肯答應(yīng)。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元若能告訴你有關(guān)韓西河的一切?!卑缀永项^沒有阻攔云端離去,也沒有生氣。
“我不做我不想做的事,我對天宇劍和劍訣沒興趣,我也不怕死?!痹贫苏f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相信還有其他人知道韓西河的過去。
云端最初只是想入天宇宗,找到元若,了解韓西河的過往,再向韓西河拿回本心。
當端云端在魂塔親手焚了木心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那顆本心釋然了,面對生死也很坦然,要不回本心似乎也無關(guān)緊要。
大不了三年之后,身死魂滅。
云端之所以還按原計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知道除了這個還能做什么。
這一刻,她厭倦了這種被動。
人最可悲在于,明明身處這個世界,世界卻與自己無關(guān),若有一天消失了,世界不會出現(xiàn)一絲漣漪。
她與世界唯一的聯(lián)系是韓西河,有時她會懷疑自己是韓西河,韓西河其人根本不存在,就是她物化出來的一個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