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青忽感腦袋有些眩暈,眼中瞳孔急劇收縮成針狀,全身汗毛倒立。
親手將一個個兇犯的真實身份揭露,這種成就感給他帶來一種運籌帷幄盡在掌控的感覺。
但萬萬沒想到,致命一擊來得如此迅疾和措不及防。
終究還是大意了!
“所以,我應(yīng)該喊你‘寧兄弟’才對?”林遇滿臉驚愕,顯然沒從這一反轉(zhuǎn)中回過神來。
張正國也不著急對付林遇了,似笑非笑地對寧青道:“寧青寧兄弟,挺好聽的名字,不過就是跟‘天臺自殺偽裝案’的兇犯名字相同,既不多一筆也不少一劃?!?p> “現(xiàn)在算什么?兇手的聚會?哈!”林遇高聲詢問,帶著一絲有趣和自嘲。
寧青連木柴從手中滑落都未曾感知,愣神許久才緩緩開口:“我沒殺人,更不是兇手?!?p> 語氣堅定,臉色認(rèn)真。
林遇搖頭:“寧兄弟你演得比我和萬昆都強,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頭腦靈活心思縝密的登山客?!?p> 萬昆也是連連搖頭,顯然不相信寧青的強行解釋。
抽身與林遇拉開距離,隨后扭頭制止姚思蓮接近寧青的舉動:“思蓮,現(xiàn)在沒這必要了,來我這邊吧?!?p> 聞言,姚思蓮轉(zhuǎn)身向萬昆走去。
寧青仰頭望向屋頂,長長吁了口氣:“我沒殺人,我不是兇手。”
語氣仍然如先前一樣堅定,臉色也如先前一樣認(rèn)真。
可換來的卻是林遇和萬昆的連連搖頭。
沒人信。
多說無益,寧青旋即不再為自己的兇手身份辯解。
隨著萬昆和姚思蓮收手不再對付林遇,局面再次趨于平衡。
現(xiàn)在的平衡與一開始的平衡有所不同。
一開始是誰也無法確定兇手是誰,所以眾人之間保持著平衡。
而現(xiàn)在的平衡則是在所有人的默契中誕生出來的存在。
之前只有林遇是兇手,所以制服林遇維護自身安危便打破了平衡。
現(xiàn)在好了,林遇、萬昆、姚思蓮以及寧青全是兇手,再談?wù)撜l是殺害張家明的真兇已經(jīng)毫無意義,誰也不比誰好到哪里去。
于是,一種微妙的平衡就此誕生。
而維系這種微妙平衡的東西便是眾人的身份。
“寧兄弟,其實你是不是兇犯對我們來說也不重要?!绷钟鲈捯粢晦D(zhuǎn),道:“你被全聯(lián)邦通緝的處境跟我們并沒有太大差別。
在聯(lián)邦重案組沒有破案之前,你至少還是殺人嫌疑犯。”
聞言,寧青恍然一悟,是呀,自己現(xiàn)在和他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在聯(lián)邦重案組沒有破案抓到正在兇手之前,自己在別人眼里就是兇手。
這時,林遇突然在馮候身上摸索起來。
眾人不明所以,靜靜的看著他。
“...找到了?!绷钟鰪氖w上掏出手機,然后抓起馮候手指按在手機上解鎖。
“你在做什么?”寧青詢問道。
結(jié)果得到卻是對方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等等’。
過了一會,林遇才將手機扔回馮候尸體上,拍了拍手,道:“你們誰對‘楓正國際房產(chǎn)建設(shè)工程有限公司’有所了解的?”
“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見過?!比f昆想了一會還是有點遲疑。
林遇道:“這是一家知名的上市房企,報紙上應(yīng)該會經(jīng)常報導(dǎo)這個公司的新聞,萬老師你想想是不是在報紙上見過?”
萬昆沒有立馬回答,低頭想了半天后才眼睛一亮:“好像還真在報紙上看過這個企業(yè)的新聞。”
“大概是三年前的新聞,當(dāng)時烇元市正準(zhǔn)備評選十大旅游城市,有一片爛尾樓離市中心只有三公里,無疑會拉低評分。
這個企業(yè)好像就是接了這個爛尾樓改造工程。
不過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爛尾樓改造工程拖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立項報建,所以工期特別緊。
眼看合同竣工日期馬上要到,烇元市評選十大旅游城市也被提名,但工程卻遠(yuǎn)遠(yuǎn)未能竣工。
同時闌尾樓改建工程也是楓正國際房產(chǎn)進軍烇元市開拓市場的橋頭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各種壓力下,他們準(zhǔn)備用錢砸出一個按時竣工的美名。
于是給施工隊伍三連加薪,三班人馬24小時倒班。
闌尾樓改建工程的直接項目負(fù)責(zé)人甚至強令指揮工人冒險作業(yè)。
直到一天夜里,兩名疲憊不堪的施工員被埋在混凝土下面。
這事開始鬧得挺大,后面不知道為什么就變成雷聲大雨點小?!?p> 萬昆語氣頓了頓:“不過,你問這個做什么?”
“你不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陣容太奇怪了嗎!”林遇神秘一笑:“你、你、你、還有我,可都是兇手唉!”
寧青聞言,眉頭一皺,語氣有些不確定:“你是想說,馮候便是這個強令指揮施工隊伍冒險作業(yè)的項目負(fù)責(zé)人?”
“我不能確定是他!”林遇搖搖頭,“但這是最接近的答案?!?p> 寧青微微點頭:“是開始有點有趣了,現(xiàn)在不管是人是鬼都猜不透身份了。”
隨后,突然抬頭看向坐在墻角的楚小荷,問道:“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為何要等到現(xiàn)在才說?!?p> 楚小荷一愣,抬眼對上寧青的視線,可憐兮兮道:“我...我...我真不知道大叔竟然也會是兇手呀...”
寧青不言不語,只是冷冷看著她。
林遇、萬昆也瞧出事情不對勁,誰都不說話,都在靜靜等待事態(tài)發(fā)展。
“嗚...你們都是殺人兇手...你們都欺負(fù)我...”
楚小荷說著說著,便低頭抵著手臂哭了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我...就是昨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從窗戶外看到大叔你住在天橋底下,覺得很新鮮很有趣而已...”
“哪里的窗戶?”
“就...就天橋馬路對面的便攜酒店呀...”
“你為什么要接近我?”寧青微微皺起眉頭,但聲音卻越來越清冷。
“本來也不想的...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大叔你跟我一樣都是來島上的...”
“明明不缺錢...結(jié)果放著馬路對面的酒店不住,卻要住在天橋底下...”
“然后...我就很好奇嘛...”
寧青越是聽下去,眉頭也就皺得越深,忽然說出一句驚人之語。
“演了這么久...你演得不累嗎?這里所有人都是兇手,你覺得我們不會對你的真實身份好奇嗎?”
“大叔...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嗚嗚..”
楚小荷哭聲戛然而止,忽然用清冷平靜的語氣說道:“裝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女孩確實有點累呢!”
話落,收起眼眶里的淚水,隨后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發(fā)箍,用銀牙咬住一角。
雙掌從額頭開始順著頭發(fā)往后梳,抓出一個單馬尾的發(fā)型。
左手抓著馬尾,右手取下發(fā)箍撐大,然后熟練的捆在馬尾上。
接著又從包包內(nèi)取出礦泉水,擰松瓶蓋后將水倒在臉上,把混合著灰塵的淚痕洗干凈,最后將臉擦干。
眾人皆是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幕變化,心中要說吃驚自然有,但沖擊力已經(jīng)沒有多大,似乎多少都對此有所心理準(zhǔn)備。
“帶化妝品了嗎?”
楚小荷用清脆的聲音問向姚思蓮,絲毫不在意寧青他們?nèi)绾慰创约骸?p> 姚思蓮搖頭表示沒有。
見狀,楚小荷直接翻找柯麗的背包,可惜仍然沒有找到。
徑直走到柯麗尸體旁邊,淡然伸手摸向她的臉頰。
手指用力一劃,從柯麗臉上刮下一層薄薄的粉末。
二話不說輕輕抹在自己臉上,勾勒出淡淡的妝容。
隨后站起身子準(zhǔn)備抽身離開,后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點什么。
再次蹲下身子,雙指刮過柯麗的嘴唇,緊接著便抹在自己的嘴唇上,抹完后還抿了抿嘴唇。
待她將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完,忽然抬頭對姚思蓮展顏一笑。
“女孩子還是得化妝才好看呢?!?
一出詭戲
我替楚小荷向你們宣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