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輝。
榮華院內(nèi),有人緊張心慌,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嘈嘈切切錯雜彈!
“云安侄女,誰敢害云塵侄兒?你且說來,叔父定然不會輕饒那包藏禍心之人!”
楚齊興極其在乎自己的名聲,是以自幼就孝順養(yǎng)母,敬重兄長,如今也嘗到了名聲帶來的地位和榮耀。
所以對待兄長遺孤,就算不是因為真心,也會為了顧及自己的官聲,對楚云塵和楚云安兄妹也會多加偏袒照拂。
更何況,皇上重視這兩兄妹!
單憑這點,他就不能虧待這兄妹倆一分一毫。
如今卻出現(xiàn)暗害楚云塵之事,還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夫人。
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外人只道是他們?nèi)莶幌抡档彰},怕阻了自己孩子的前程!
更難聽的,甚至?xí)f他的侯位是撿了便宜,如今倒打一耙,欲除了正系子孫!
他這世人傳頌的好名聲,怕是毀于一旦了!
更甚是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傳到百官的耳朵里,背后戳他的脊梁骨,他還如何在朝堂立足?
一想到此,楚齊興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賈月容和凌媽媽互相遞了個眼色,心中隱隱不妙!
楚云安想起那一幕,驚慌未定的白了小臉,“叔父,今日哥哥陪我去帝安廟請無塵大師破災(zāi),后山的桃花林開的正艷,陽平就推著哥哥去賞花散心,誰知,竟是差點喪命……”
楚云安一臉的后怕,眼眶里的淚水氤氳不下,甚是惹人心疼。
楚齊興見此,趕緊出聲安慰,“叔父在,云安侄女莫怕。”
轉(zhuǎn)首,眼鋒凌厲的掃過低頭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如玉,驚拍桌案,怒道,“是這個賤婢做的?”
賈月容被這一聲震天響的拍桌聲,和楚齊興的怒火聲,驚得心間一緊。
擰著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如玉,抬起的嬌俏臉龐霜白如雪,滿目驚慌。
一扣頭,比之前在安平閣的時候磕的還響亮,極為懊悔后怕,“奴婢膽大包天,起了害人之心,還是害的塵公子,奴婢罪該萬死,奴婢……”
一聲哽咽,滿面淚珠,似是真心悔過。
賈月容怒目,這如玉是她榮華院出去的,上前一腳就將她踢翻在地,“賤婢,敢起了害主之心,榮昌侯府就養(yǎng)了你這么個害主的玩意!”
楚云安掃了賈月容一臉的氣急敗壞,又掃了一眼楚齊興緊皺的眉頭,低沉的臉色。
道,“叔父嬸嬸聽她把話說完。”
楚齊興點點頭,“你一個小小奴婢,沒有理由暗害主子,說吧,是受誰的指使?”
說完,眼鋒里掃了賈月容一眼,臉色難看至極。
賈月容亦是眉心緊蹙。
如玉如鯁在喉,聽聞楚齊興質(zhì)問,一雙梨花帶雨的秀麗眉眼偷偷看了賈月容一眼,滿是驚慌失措。
賈月容見此,暗叫不妙!
如玉道,“奴婢只是個卑微的下人,和塵公子無冤無仇,是,是……”
“是誰?”
楚齊興盛怒。
如玉嚇的身子一抖,匍匐在地,不敢隱瞞,“是夫人,是夫人指使!”
“你渾說什么,夫人何時指使你暗害塵公子?”
凌媽媽作勢上前要撕了如玉的爛嘴,被賈月容擋了回去。
如玉哭訴不已,“老爺明鑒,確實是夫人指使,不然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暗害塵公子??!”
楚齊興一雙虎目,立時瞪向賈月容,“夫人可有話說?”
賈月容面色不受波動,袖子里的雙手卻緊攢不止。
“單憑一個賤婢之言,便能說是我指使的?”
此時的賈氏,反而冷靜許多。
毫不心虛的抬眼看向楚云安道,“云安侄女,如果真是嬸嬸我指使人去害云塵侄兒,也是找個厲害有身手的,斷不會尋了一個弱小婢女去做這件事情,還是我院子里出去的奴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還不至于如此蠢笨!”
楚齊興聽聞,眉頭一舒,說的在理。
他的夫人是翰林院掌事賈政的嫡女,賈政之妻趙氏心思機敏,為人處世頗為爽辣,賈月容比之其母的性格柔軟很多,比之其母的心思也差了一些,但不是個愚蠢的,這么些年執(zhí)掌侯府內(nèi)院,打理的頗為井井有條就能看出。
所以這么漏洞百出的算計,絕對不是賈月容的手筆。
楚云安聽聞,也是點了點頭,“確實不合常理!何況嬸嬸為何要這么做?”
楚齊興瞪著如玉,“暗害主子,陷害當(dāng)家主母,究竟是何人所為,還不如實招來?”
楚齊興自然不希望是賈月容所為,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玉直呼冤枉,“老爺明鑒,如玉暗害主子,自知是死路一條,又為何要扯謊陷害夫人?”
楚云安接過話道,“那你倒是說說,夫人為何要害我哥哥?”
一室的緊張氣氛,如玉低著腦袋,指間捏著衣襟,不敢看賈月容,“塵公子是侯府的嫡系血脈,夫人說,只要塵公子在,就會阻了二公子的前程,所以才威脅奴婢去暗害塵公子?!?p> “威脅?夫人何時威脅了你?又如何威脅于你?”
凌媽媽一雙眼睛,恨不得將如玉扒皮剔骨!
如玉不敢抬頭,只縮著脖子,抽泣了起來,“聶興是奴婢的未婚夫,奴婢鐘情于他,他卻有悔婚之意,奴婢心下慌張,今日一早,就,就去了榮華院求夫人替奴婢做主,夫人說,只要我今日在帝安廟將云塵少爺推進(jìn)河里淹死,事成,就還了奴婢的賣身契,還賞給奴婢百兩銀子做嫁妝,并施壓,令聶興不準(zhǔn)悔婚,奴婢一時鬼迷了心竅,就答應(yīng)了。”
又道,“云塵少爺自幼體弱,手無縛雞之力,夫人覺得一個奴婢行此事輕而易舉,才沒有另尋他人,奴婢是夫人院子里出去的,夫人心思縝密,夫人選了奴婢,是反其道而行,若是沒有得手,夫人便似今日這般將自己摘出去,就是如此,奴婢說的都是實話,老爺明鑒?。 ?p> 如玉言辭鑿鑿,楚齊興一張魅力猶存的臉上黑若鐵石。
賈月容掌家多年,氣質(zhì)上多了一份沉穩(wěn)的威嚴(yán),沒有因為如玉的指摘而慌了神色,反而在如玉的話里平心靜氣了下來,最后,轉(zhuǎn)而一臉的譏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