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路“平安”
被杜月升趕出房間,杜清酌又趕緊到廚房倒了一大碗準(zhǔn)備好的糖水,端著就去了姜氏的房間。
“娘,昨天我?guī)湾X伯曬藥,他給了我一些白糖,今天你一路奔波,會很辛苦,我熬了白糖水給你喝?!?p> 杜清酌小心地把熱水放在了姜氏的炕桌上,還幫姜氏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娘,飯也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我現(xiàn)在就去擺桌子,然后就喊您吃飯?!?p> 小牧童平日里做得多說得少,一副悶葫蘆的樣子,姜氏每一次看見她就心煩,不過今天這小丫頭倒也開竅了,表現(xiàn)得還挺貼心。
小牧童平日里被打酥了骨頭,老實(shí)得就算是騎到頭上,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姜氏對她也算是挺放心,睡了一夜還真是有些渴了,伸手拿了糖水慢條斯理喝起來。
躲在門口偷看的杜清酌不由得一樂,姜氏有起床喝熱水的習(xí)慣,不過今天水里面可是加了大黃和少許巴豆,為了掩蓋那苦味兒,她還放了幾顆大棗,把老錢給的白糖都給用上了。
杜清酌看著姜氏喝了一大碗的水,放心地出了姜氏的屋子,到廚房擺了桌子又叫三個人吃飯,象一只勤勞的小蜜蜂,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三個人吃了飯,剛撂下碗筷,杜有和杜富就已經(jīng)到了,姜氏趕緊提了一個準(zhǔn)備好的大包袱,急急忙忙帶著兒女出門了。
杜清酌裝出一副懂事的樣子,小臉帶著拘謹(jǐn),雙手合一起放在肚子上,恭恭敬敬送到了大門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這個天賦,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被穿越耽誤了的影后啊。
趕車的仍然是兄長杜虎,頭上帶著斗笠,身上披了蓑衣,人已經(jīng)早早坐在了車梁上。
杜月升拿著把油紙傘,踩著杜清酌準(zhǔn)備好的小木凳,提著裙子恐怕雨水臟了自己的衣服,腳步裊裊婷婷,如同雨中盛開的蓮花,不過……那顏色一定是白的。
姜氏撅著肥胖的屁股左拱右拱,杜月升連拉帶拽,費(fèi)了好大的力才把她弄上車。
姜氏回頭看著站在門口送行,弱弱小小的杜清酌,聲音帶著冷意道:“你在家要本本分分,可不許惹禍,不然有你好看?!?p> 杜有見姜氏態(tài)度生冷,立刻皺起了眉,一旁的杜富更是轉(zhuǎn)過臉,臉色如同陰冷的天。
杜有側(cè)目問姜曉云:“姜夫人,這個丫頭幾歲了?”
姜曉云怔了怔,臉上堆起笑容回道:“回大管家,這丫頭今年十三了?!?p> 杜清酌看了姜氏一眼,十三?小牧童的記憶不會有錯,再有兩個月她就十五歲了,可姜曉云為什么要隱瞞自己的年齡呢?
杜有笑了笑,只是這笑容不達(dá)眼底,接著又道:“這么小的孩子,放在家里不會擔(dān)心嗎?不然就帶著她一起去吧?!?p> 姜曉云眼皮跳了跳,想藏這丫頭都來不及,怎么會讓她去京城露臉,神情立刻帶了些心虛,臉上笑得更起勁兒了,橫肉把眼睛都快擠沒了。
姜氏沖著杜有恭敬道:“杜大管家,這孩子是家里最小的一個,平時被我慣壞了,性子野,沒什么規(guī)矩,怕到時沖撞了府中貴人,有左鄰右舍幫忙照看著出不了事,就留她看家吧?!?p> 杜有若有所思笑了笑:“夫人說得是,這樣也好。”
兩匹馬前面帶路,后面跟著姜氏三人的馬車,雖然下著大雨,仍然惹得左鄰右舍冒雨出來觀望。
左邊鄰居是杜家遠(yuǎn)房的一個親戚,家中女人探頭看了一眼泥地里孤零零的杜清酌,輕聲說道:“清酌也真是可憐,不是自己身上的肉就是不知道疼,就這么被換了……”
“死婆娘閉嘴,要你多管閑事!”身后男人一聲怒吼,女人縮了縮脖子退回院子里,男人到了自家大門口,回頭沖著馬車狠狠地呸了一口。
右邊鄰居是個孤老頭子,家里養(yǎng)著的土狗跟在馬車后面連跑帶跳,老頭順手操起根棍子,追著土狗打過去:“你個不要臉的死狗,沒那貴族的血脈,攀什么富貴親戚……”
土狗被打得連聲哀鳴,直接鉆回家去了,老頭兒一邊打回去,一邊還在指桑罵槐,聽在杜清酌耳朵里,卻是字字珠璣。
在這一瞬間,杜清酌心中的懷疑都被確定了,她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小牧童這苦難的人生,終于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牧童不是姜曉云親生的,是京城那個杜家送過來的,原本的父親不該叫父親,應(yīng)該叫二叔吧,不管怎么的,血濃于水,二叔活著的時候小牧童倒是沒受什么大罪,可是二叔過世后,這個名譽(yù)上的母親,實(shí)際上的二嬸姜氏,就把小牧童當(dāng)成了粗使的丫頭。
杜清酌歪著頭站在雨里,發(fā)了一會兒呆,五小姐過來的時候應(yīng)該還是個嬰兒,這到底犯了什么錯,竟然會被遣送鄉(xiāng)下養(yǎng)著,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杜清酌堅(jiān)定轉(zhuǎn)身,進(jìn)屋收拾行裝,今天報了小牧童的仇,從此,她沒爹沒娘沒有家,從此,她是天下最自由的人,天大地大我最大,如若問她未來的日子有什么理想,她的理想就是學(xué)世上最強(qiáng)的醫(yī)術(shù),過世上最好的日子。
杜清酌不在乎京城杜家五小姐這個身份,可是因?yàn)橛行≈堑拇嬖?,她必須讓自己?qiáng)大起來,既然村子里的人都羨慕京城,京城的機(jī)會一定會更多一些,她看著京城的方向,有了一絲向往。
既然想到了,那就做到,杜清酌來到廚房,把三個人吃剩下的飯菜用荷葉包了一層,又用油紙?jiān)侔粚?,然后拿著油紙包回到自己屋子?p> 打開床下的木箱子,把里幾件衣服都拿了出來,黑木頭娃娃也用衣服包好,畢竟是小牧童心愛之物,怎么也要帶在身上,衣服外面同樣裹了油紙,連著飯菜一起打了個包袱。
杜清酌又走到門后,拿下掛著的斗笠,出門提了右邊墻上立著一把鋤頭,背著包袱,扛上鋤頭,把大門從里面拴好,翻過墻頭跳了出去。
去京城有兩條路,一條是村頭的大路,寬敞平坦,繞過山角順著小河一直走。
另一條要翻過小黑山,道路雖然崎嶇難走,因?yàn)椴焕@彎,翻山直插到鎮(zhèn)外大路,路程上倒是省了三分之二。
馬車沒辦法穿山,姜曉云他們自然走的是大路,杜清酌扛著鋤頭猴子一樣鉆進(jìn)了小黑山。
一路急行,不到半個時辰,杜清酌已經(jīng)翻過山頭提前趕到了去京城必經(jīng)的路口,此時雨下得正疾,土路被瓢潑的雨水澆得冒起了黃煙,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老天爺還真是幫忙幫到了家。
杜清杜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找好車轍印,用鋤頭飛快地在車轍印里刨了兩個大坑,坑深大概有一尺。
挖好了大坑,杜清酌算好位置,在大坑左右各挖了一個小坑,還是古代好啊,到處泥土路,挖這么幾個坑也不費(fèi)事,土坑一邊挖一邊就被雨水灌滿,表面看上去,只是車轍壓出的轍印里積了雨水,根本看不出里面還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