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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猿

第四章 此時此夜 三人三地

玄猿 云煙非煙 2846 2020-03-27 16:24:55

    主角玄猿的故事,還得從十二日前講起。

  十二日前的同一個夜晚,在盤古大陸上不同的三個地方,同時發(fā)生了三件事。

  ??????

  地點一。

  鳳岐國,離州,遐方絕域。

  浩渺深邃蒼穹,散落著萬家燈火的星云被黑風席卷吞無。

  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此間少年,獨坐田隴靜沐風吹。

  涼風習習,還是憂郁的涼風。

  多少次了?沒人能數(shù)過來,只要不下雨,少年都會坐在這兒。

  白日喧囂。

  黑夜寂寥。

  少年喜歡寂寥,所以他把晝夜顛倒。

  此刻,充斥著少年內(nèi)心的,是更甚于往日孤獨的痛,鉆心的痛。

  失去唯一親人的痛。

  “你是光之子,不該戀上黑夜?!?p>  這是少年的父親給他留下的唯一一句遺言,這句遺言,此刻就死死攥在少年手中。

  “光之子?呵呵?!?p>  少年艱難地咧嘴苦笑,比哭還難看。

  慘淡清輝下,比清輝更慘淡的,是少年那張憂郁的臉龐。

  少年長著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但只要是見過他這雙眼睛的人,都會記住他。

  眼睛渾圓、墨黑而又深邃,正如此刻他用這雙眼睛盯著的無際蒼穹。

  此少年名曰常先,他的父親給他起這個名字,大抵是盼著他能事事先于他人,事事敢為人先。

  兩個時辰之前,常先的父親已處于彌留之際。

  “常先,你是神裔,我不許你和我一樣在這種地方碌碌了此一生?!?p>  老人吃力地說著,從臥榻上艱難地把手伸向常先,幾乎用掉了身上所有僅剩的力氣。

  “神裔也好,凡人也罷,我都是你的兒子?!?p>  常先握住老人干癟的手,不敢太用力,卻又想握緊。

  “你該答應(yīng)我讓你去做的事?!?p>  老人有氣無力地盯著常先,氣喘吁吁,腮幫不住鼓動著,卻說不出話。

  常先不住點頭,答道:“父親,我會如你所愿的?!?p>  聽得常先此言,老人本已毫無光澤的臉上,忽有了生機。

  “幸甚!幸甚!”

  老人笑了,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從自己的口袋拿出了一片棉布,還沒交到常先手中,他的魂魄已經(jīng)追著他心中的光輝女神遠去了。

  獨自置身曠野的常先,此刻已是淚流滿面。

  他早已習慣了把黑夜作為朋友,對黑夜吐露心事,可此刻的他,卻準備和他的這個老友告別。

  “黑夜,你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你卻總是使我迷亂,使我羞愧,讓我在白天徒有余息?!?p>  “黑夜,我的老友,真的很抱歉,這個黎明過后,我打算不再這樣一直陪著你了。”

  常先意猶未盡地對著黑夜,漸漸地,他竟看得有些呆了。

  “父親,是父親在叫我嗎?”

  常先一驚,從田間倉皇逃回屋中。

  “父親!父親!”

  常先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臥榻之上,他父親冰冷的尸體并沒有移動半豪。

  此刻父親的突然離去,讓常先原本的孤獨再次升華,變得更加深邃。

  “你是光之子,不該戀上黑夜。”

  父親的這句遺言,此刻如燃燒著黎明般,撐起了常先空洞的內(nèi)心。

  “我是光之子!”

  常先不住地在心里念叨著這句話,這句話讓他一次又一次從內(nèi)心崩潰的邊緣走出,這句話逐漸焚燒著他內(nèi)心的黑暗,讓他第一次在心里燃起了對黎明的渴望。

  屋外,黑云漸漸退卻,星光漸漸微弱。

  屋內(nèi)的常先,注意到外面月光的變化,便起身走出了放著自己父親尸體的房間。

  “如此微弱的光芒,馬上又會被黑云覆蓋吧?”

  常先抬頭,直視微弱的星光。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后,常先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事實恰和他之前所預(yù)料的相反,夜空中的黑云在時間流逝中漸漸退卻,蒼穹很快又變得璀璨絢爛。

  常先甚至覺得,此刻的星空有些耀眼。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常先一如往日般,仰頭數(shù)起了星星,數(shù)著數(shù)著,他忽然頓住了。

  他轉(zhuǎn)身再次走回房間,對著他父親的遺體,控制著讓自己臉上掛上讓別人看上去舒服的笑容,答應(yīng)他父親生前的話道:“不數(shù)星星了,過些天就去天神營!”

  ??????

  地點二。

  五啟國,海西城,太極門。

  太極門,坐落于海西城北郊之外的太極峰上,與海西城半山之隔,成若即若離之勢。

  月光漸漸由暗轉(zhuǎn)明,險峻突兀的太極峰遠遠望去,就如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般,俯瞰著海西城內(nèi)的一切。

  高踞于太極峰頂上的、氣魄恢弘的觀落修筑得古色古香,莊嚴肅穆,在這個月夜顯得尤為平靜,它就是聞名天下的八大門派之一——太極門。

  今天對于太極門而言,也算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因為今天,太極門的掌門人太泰,和崆峒派掌門人龍乾之間,進行了一場以武會友的身法比拼。

  由于太泰和龍乾二位掌門之間的身法比拼只是他倆私下里的一時心血來潮,然后兩人一拍即合敲定了今天這樣一個極為平常的日期,所以他們并未將此事公布出去。

  “不分高下,點到為止;友誼第一,比試第二?!?p>  從他倆進行這場比試之前的約定就可以看出,他倆之間私下里的這場身法比試,大抵就是他們兩個幫派首領(lǐng)間術(shù)法的相互交流與借鑒。

  龍乾掌門今天到太極門的時候,還帶來了他的兒子龍華。最近的龍乾,出門總喜歡叫上自己這個總是處處與自己較勁的兒子,以前的龍乾,可從來都不會這樣,這大概和自己的夫人一年前離自己而去有關(guān)吧。

  龍乾的兒子龍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其人生得劍眉星目,面部輪廓有如刀削般,完美得讓人無可挑剔,身子修長且強健,皮膚白皙,卻常年著一身黑衣,如此一來,又更顯得其面色如玉。

  忽變得璀璨的月色透過窗柩,輕柔地灑在睡在太極門客房內(nèi)的龍乾、龍華父子二人身上,偏房內(nèi)的父子二人分榻而眠,睡于其中一張榻上的龍乾此刻正精神地睜大著雙眼,慈祥地端詳著自己熟睡中的兒子。

  “這小子,連白天是我勝了還是太泰勝了都不問一下,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關(guān)心些什么!”

  “不過這次你總算愿意跟我一道而來?!?p>  “已經(jīng)一年了,我還是學不會那一套,哎,教子這件事,可真的是這個世上最讓人頭疼的一件事了!”

  月光照耀下的龍乾,臉色一點一點變得難堪起來了。

  房外的殺意也一點一點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真。

  龍乾起身,輕輕推開房門,爾后輕輕關(guān)上。悄然無聲,熟睡中的龍華還在繼續(xù)睡著。

  只是沒過多久之后,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卻全都是經(jīng)過劍刃反射而來的。

  房外,已是百萬劍刃,百萬劍氣之刃!

  在外面行動一番、第二次進入房間的龍乾,臉上帶著及其復雜的神情,他及其不舍地看著龍華,眼神中是從未從他眼睛中見到過的溫柔,他彎腰低頭,柔聲自語道:“也許,我這輩子已經(jīng)沒有機會做一個好父親了?!?p>  龍乾站起,眼神漸漸也跟著變得犀利了。

  “但這也只是也許!”

  透過窗戶,龍乾已經(jīng)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幾個人影,他凜然一笑,閉眼快速催動心決。

  “傳送門,啟!”

  隨著龍乾一聲爆喝,右手猛向地面拍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穿透屋頂,直射臥榻之上的龍華,龍華的身軀在白光照到他全身的那一刻,眨眼便消失在了這道耀眼的白光中。

  “龍華,等我?!?p>  太極峰上,一聲龍吟響徹蒼穹。

  ??????

  地點三。

  大荒北,昆侖巔。

  普天之下,同一片月色之中。

  是夜,正值此時,星光亦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千里之外的昆侖山脈上,昆侖山脈逶迤婉蜒,昂首翹尾,有如一條披著鱗甲的真龍。

  坐落于崇山峻嶺之間的昆侖山脈,中間是方圓八百里的昆侖主峰群,最中間,則是有百里之大的昆侖之墟,昆侖之墟最頂端,則是昆侖巔。

  “移將北斗過南辰,兩手雙擎日月輪”。

  遠遠望去,讓人覺得此刻站于昆侖之巔,便可踮腳摘月!

  昆侖山巔的九天殿,在這個璀璨的星夜顯得尤為莊嚴肅穆,九天殿內(nèi),一間偏房被房內(nèi)的燭火照的透亮,房間之內(nèi),十四歲的玄猿睡得正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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