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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杳杳錯倚閑

第十九章 處置

余音杳杳錯倚閑 趙常安 2046 2020-05-15 00:06:34

  安穩(wěn)日子沒過了幾天,有一日,正在訓(xùn)導(dǎo)余漪嫻問安禮的白嬤嬤忽聽得外面有些響動,響動聲逐漸還越來越大。

  她有些奇怪的往窗外瞄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xù)教導(dǎo)余漪嫻禮儀。

  余漪嫻也神色淡淡,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一樣,繼續(xù)練習(xí)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哭叫,隨即就沒有聲音了。

  那哭聲之凄厲,叫白嬤嬤見慣了風(fēng)浪的人都忍不住心頭一縮。她微微偏頭看了余漪嫻一眼,見她依舊神色如常,端端正正練習(xí)著坐禮,不由心下復(fù)雜。

  此時榮壽堂里,老太太高高在上的坐在最上首的胡椅上,橫眉冷目,依舊怒火未消,滿面慍色。

  余耀德和關(guān)氏都跪在下首。

  關(guān)氏沉默不言,跪地俯首,耳中過著上面老太太的責(zé)備,明明是斥責(zé)她管家不利的話,她聽著,心中竟有一種冤屈得報的快意。

  余耀德蔫蔫的跪著,從來整潔平展的衣衫此刻團在他身邊皺巴著,狼狽極了。

  他一向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猶有淚痕斑駁蜿蜒的痕跡。眼睛紅腫,嘴唇發(fā)白,原本盤的扎實的發(fā)髻此時已經(jīng)散亂,發(fā)絲紛飛。

  這衣衫不整,面龐憔悴,瞧上去活生生一副剛被凌辱了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門子的貞潔烈男。

  他哪里還有一個六品文官的樣子,倒像是街邊討生活的乞丐,唯二的區(qū)別可能只是——衣衫不襤褸,身上沒凍瘡。

  余耀德手上,還緊緊攥著一只撕破的袖口,約是從誰身上慌忙扯下來的。他雙目無神,只呆呆的跪坐在地上聽著老太太的責(zé)罵。

  余老太太最見不得他這副為了個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見了他還魂不守舍,迷迷瞪瞪的模樣。

  老太太立刻氣不打一處來,右手抄起旁邊的白瓷茶盞“砰”地就砸在余耀德面前。

  茶盞的準頭倒是很好,在余耀德身前兩步外,碎了個稀巴爛。卻沒傷到他一根汗毛,只是濺出的茶水濕了他的衣擺。

  聽到這劇烈的響聲,余耀德身子微微一抖,迷離的雙眼像是清醒了一些,有了點焦距,他茫然的抬頭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已經(jīng)氣急了,她索性直接顫顫巍巍站起來,往前兩步指著他的鼻子罵:“我怎么就生了個你這樣的蠢貨!你腦子被泥糊了嗎?為了個欺騙你算計你的賤婢,連親娘都不認了!”

  老太太畢竟上了年紀,梗著氣罵了幾句就有些撐不住了。

  她的身形微晃,王媽媽要上前扶她,卻被她直接甩開。

  “她連你的子嗣都敢算計,就是仗著拿捏住了你,你會護著她!”

  “她今天,當著我的面都敢這么放肆,若是還留著她,是不是哪天你頭上添了別的色兒的帽子了,都仍覺得她是無辜的,被人構(gòu)陷的???!”

  話及此處,余耀德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他抬頭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以為他是終于被罵醒了,心中欣慰,還顫顫巍巍走過去準備伸出雙手要扶他起來。

  只聽余耀德道:“母親,甘氏……她也是一時糊涂,她害怕,漪娘進了宮,她沒有依靠……”

  “她放屁!”這簡直是老太太一生難得的粗鄙之言。

  “你簡直蠢得無可救藥!”老太太瞬間氣的七竅生煙,眼前一黑,恨不得噴出一口老血來讓余耀德醒醒神。

  “大娘子一向仁厚敦和,就算是漪娘進了宮,也不屑處置你的妾室。你父親為你殫精竭慮,選了這樣好的正頭大娘子。你卻絲毫不懂得珍惜,反而為個賤妾來揣測你大娘子!甘氏是我買進來為讓余家開枝散葉的,不是為毀了你的!”

  聽到這里,關(guān)氏心中一嗤,為了讓余府開枝散葉?真是好一番冠冕堂皇,明明當初是不滿自己掌家,為著讓人和自己唱對臺戲,將余耀德的一切把控好不出偏差。現(xiàn)在弄巧成拙,倒將自己的過失洗的一干二凈,清清白白了。

  此時余老太太已站立不住,跌坐回椅子上,撐著額頭,沉聲說:“剛剛我已將命人將那小蹄子綁了遠遠發(fā)賣到黃州的秦樓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想了,更不必存了那些多余的念想。以后,她的身子就會人來人往,事務(wù)繁忙,要不了幾天就會徹底將你忘了!”

  聽到此處,不止余耀德驚了,關(guān)氏也猛然抬頭,惶惶然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最后又斥了一句“你人本就不聰明,還學(xué)著那些話本里的風(fēng)流才子……”

  余耀德心灰意冷,被王媽媽帶回正屋收拾儀容了。

  關(guān)氏留了下來,滿面擔憂的小心問著老太太:“真送去那種地方了?那……”

  老太太眼都沒睜:“知道你擔心什么,且將一顆心放回肚子里。我只是說給主君聽聽,好叫他死了心?!?p>  “我又不糊涂,若真送去青樓?那家里三個女孩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更有一個未嫁的還是她親閨女。親娘成了妓,她直接尋死去算了。”

  念叨完,老太太又皺著眉頭,斜了眼數(shù)落著關(guān)氏:“你也是個憨直的。你是家中的主母,連個妾室都拿捏不住,怎么當好余府的家?雖然你教養(yǎng)子女很不錯,可心中沒有大成算,也是不行的。漪娘就要入宮了,你以后更要長點心?!?p>  她不說還好,一說漪娘,關(guān)氏眼眶直接紅了:“母親,漪娘入宮……是甘氏算計了您和主君的心思,專門設(shè)的套子……”

  老太太已經(jīng)沒有力氣,也不想再聽下去了。她揮揮手,示意關(guān)氏下去。

  關(guān)氏只好止住話頭,忍住淚意,告了安退下了。

  榮壽堂里光線暗沉,黑洞洞的空間仿佛要將人吞噬,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余老太太一個人安靜坐在那里。

  ……………………………………

  綺菱立在余漪嫻旁邊,小聲轉(zhuǎn)述著外面的情景:“今日一早,主君就讓順達帶著人去側(cè)院收拾了三姐兒的東西,送到夫人那里去?!?p>  “甘氏一開始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慌忙著阻攔,就是不讓人帶三姐兒走。下人們看的實在奇怪,便著人去與主君回稟?!?p>  “主君彼時正在初明堂處理公文,聽了順達的回稟也奇怪的很,說是甘小娘應(yīng)該是知道這事的,這么如今又不情愿了呢?”

  “于是他就親去了甘小娘的側(cè)院想探個明白?!?p>  “然后呢?”余漪嫻依舊淺淺笑著,聽著這樣沸反盈天的大熱鬧,眉眼都沒動一下。她漂亮修長的手指,拈著杯蓋一下一下撇著茶沫子,然后湊到唇邊,悠然喝了一口。

  綺菱繼續(xù)說:“主君去了側(cè)院,正好瞧見甘小娘緊緊將三姑娘護在懷里不肯松手,對面圍著收拾物件的奴仆,面面相覷。那架勢不像是遷院子,倒像是生離死別。”

  “主君進去見著這場兒,宛如兩軍對壘,可是一方是自己派過去的仆役,一方是自己的愛妾。主君哪見過這陣仗,直接愣在了當場?!?p>  “甘小娘見主君趕來了,婉轉(zhuǎn)地哭了一聲便帶著三姑娘撲倒了主君懷里。可惜了,沒控制好力道,兩個人的重量可不是好受的,要不是有機靈的下仆在背后托了主君一把,甘小娘就差點連帶著主君一起坐到地上。”

  余漪嫻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我竟不知,什么時候我們綺菱都練就了一張說書先生的好嘴巴,這說的活靈活現(xiàn)的,宛如身在當場一樣。”

  綺菱乖巧的眨眨眼,又繼續(xù)接著:“主君慌張的將甘小娘扶起來,問她怎么就忽然改了主意?!?p>  “甘小娘也驚呆了,啜著淚問主君,她何時說過要將三姑娘抱走的話來?!?p>  “主君便將那日小姐的話給甘小娘大體上復(fù)述了一遍,小娘聽的是目瞪口呆,淚眼婆娑啊?!?p>  “她觀著主君的神色,知道主君約莫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便想用著平常的路數(shù),打算先暈上一暈,讓主君心疼心疼,再告您的狀,給您上上眼藥?!?p>  “按照以往的路數(shù),可得暈一會兒,待主君心疼了一會兒,估摸著差不多了,再悠悠轉(zhuǎn)醒。不說話,只掉淚?!?p>  “待主君仔細盤問,滿面嚴肅地說出,讓她大可不必害怕這樣的話,的時候。再委委屈屈顧全大局的告上幾狀?!?p>  余漪嫻已經(jīng)笑的肚子都疼了,白嬤嬤站在她身后也忍俊不禁。綺菱沉著臉,替余漪嫻添了茶,又說:“但是甘小娘不知道,按照她一暈就要請吳大夫的慣例,她剛暈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吳大夫,人就已經(jīng)到府上了。”

  “可今日,吳大夫并沒有先去側(cè)院,而是而是先被已經(jīng)起了疑心的老太太請進了榮壽堂。老太太覺著近日甘小娘的身子狀況很奇怪,故而想著先叫來吳大夫問問情況,再去診治。”

  “怎知,那吳大夫一見老太太,立時抖如篩糠,面如金紙。老太太奇怪極了,就讓王媽媽細細盤問原由?!?p>  “那吳大夫本就是個江湖郎中,慣不禁嚇,更何況他本就心中有鬼,之前被咱們的人去警告恐嚇了兩回,兩下就全都招了?!?p>  “說是‘府上的甘小娘,給了一大筆錢,讓他向余府通傳她有了身孕的消息。過些時日,再準備上一盆血水,就說是流產(chǎn)了?!墒菍嶋H上,甘小娘,并沒有身孕!”

  白嬤嬤一直候在一旁,小心翼翼聽著,越聽到后面,她越聽心里越打鼓。

  都談到這樣的家宅腌臜了,余寶林還敢讓她這樣光明正大的聽著,沒有支開她,到底圖的是什么心思?

  要是余漪嫻知道此刻白嬤嬤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定立馬善解人意的為她解惑:“想的很對,我這樣假迷三道的裝模作樣,就是為了讓你聽的。你不聽,你身后的那位,怎么能聽到呢?”

  余漪嫻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聰明。

  她的小姑姑雖已經(jīng)與余府決裂,但聽聞侄女入選宮嬪的消息,斟酌再三,還是命人遞了書信寄來。

  雖不知道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但這信里的內(nèi)容,還是很有用的。

  余荔送進來的書信,拆開后里面卻非書信。確切的說,那是一份后宮的勢力劃分譜,對即將入宮卻兩眼摸黑的余漪嫻猶如雪中送炭。

  余荔的夫家是敦寧侯方家,有一個小姑子在宮中。是潛邸時就跟了圣上的,圣上登基后被封為昭儀,賜字“麗”。過了兩個月,又被升為嬪位。還早早誕下了四公主,很是風(fēng)光。故而余荔熟悉宮里的情況并不奇怪。

  信中提到:今上的后宮,三足鼎立。先是今上原配,皇后江宛措,是朝中重臣,丞相江重之女。

  陸貴妃陸霞音,是陸老將軍的嫡次女。祝老將軍與江重一文一武扶持著今上登上至尊之位,宛如兩座高山不可撼動。

  而在兩座大山間之后,就是后宮了。而后宮中的第三方勢力,則以麗嬪方煥為首。

  方煥出身敦寧侯府。也就是余荔所嫁的敦寧侯府。敦寧侯——代表的是先帝時的方貴妃勢力,當年也為今上立下了汗馬功勞??上Х劫F妃早逝……此中曲折,不提也罷。

  本是三足鼎立之勢,可微妙的是,麗嬪,被安排在了鐘粹宮的偏殿居住。而主殿里,住的卻是陸貴妃。這不得不讓人揣測,今上這樣的安排,是代表了什么?

  知道了宮里的大致情況,余漪嫻也對白嬤嬤背后的主子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測:三個勢力中,陸貴妃嬌縱,麗嬪看著張揚,實則卻小心謹慎,皇后……

  余荔給的只有一個詞——不可捉摸。

  余漪嫻清楚的知道,像她這樣家世普通的新晉妃嬪,入了宮,是不可能不尋求庇護的。所以向誰尋求庇護,就是關(guān)鍵所在了。

  那日宣旨的黃門,白嬤嬤隱約向余漪嫻透露過,他在鐘粹宮當過差。

  細細推算,再加上陸貴妃的性情揣度,黃門極有可能是陸貴妃的人。

  而白嬤嬤立場不明,卻又肯幫她,不是麗嬪,就是皇后!

  但不管是她們哪一個,派了白嬤嬤來,一是提醒,二是觀察。既然要找靠山,就得讓靠山看見,她有利用的價值。

  所以她不讓白嬤嬤離去的意圖很明顯,借白嬤嬤之口,讓她的主子,看到自己。

  她揚一揚下巴,示意綺菱接著說。

  “老太太震怒,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又從外面醫(yī)館另尋了擅長婦科的大夫,命王媽媽領(lǐng)著親去看診。甘小娘見來的不是吳大夫,立時慌了,推諉著就是不肯讓大夫把脈?!?p>  “王媽媽又不是吃素的,見著情勢不對,命人按了甘小娘直接把脈。甘小娘掙扎不過,眼睜睜看著那大夫,把了脈,搖了頭?!?p>  “主君不知所以,已然愣住了,王媽媽直接讓人將甘小娘半揪半拖帶去了榮壽堂。主君慌慌張張的跟在后邊,讓她們下手輕些,別傷了孩子,王媽媽只是更加用力,不說話。主君急得是團團轉(zhuǎn)。一路上,甘小娘哭著喊著說自己冤枉,怕驚擾了咱們無憂軒,王媽媽直接命人拿臭汗巾堵了她的嘴。

  余漪嫻借著喝茶的動作,露出一點余光瞟了一眼白嬤嬤。見到白嬤嬤一直垂首,只裝做什么都沒聽見。她挑了挑眉,示意綺菱繼續(xù)說。

  “甘小娘被拖到榮壽堂里去了,主君一直跟在后頭,不用特意去找了,老太太又命人將夫人請了過去,當著他們的面要審了這樁是非?!?p>  “聽說甘小娘嘴硬,即便見了那吳大夫也不肯認賬,只說是診錯了脈。最后逼得老太太請了家法出來打的皮開肉綻,才認了錯服了軟。說是自己一時糊涂,鬼迷了心竅,擔心小姐進宮,夫人得勢會對她和三姐兒不利,這才出此下策。”

  “真是好一張巧嘴,聲淚俱下,柔腸寸斷,只說的主君也含了淚水。夫人在一旁氣的直哆嗦,都沒能辯過她?!?p>  “甘小娘眼見著老太太已經(jīng)滿面慍色,索性咬了牙不再告饒。只轉(zhuǎn)了身不斷的哀求主君?!?p>  “聽著她嚶嚶的哭,主君心疼,便在一旁一直求著請。殊不知老太太心火正旺盛,原本就想著彈壓甘小娘,氣主君不辨忠奸。他越求,老太太反而會越氣?!?p>  “老太太直接命人將甘小娘拖了下去,主君急得不行,摟住甘小娘就是不放人。王媽媽帶了人生生將他們掰開的,臨了,主君還拽下了甘小娘的一只袖口?!?p>  “主君這個樣子……老太太實在瞧不上?!?p>  “于是原本將甘小娘關(guān)了柴房,或者發(fā)落到莊子上就能解決的事,讓主君直接給求的鬧的,活活叫發(fā)賣出去了?!?p>  聽及此處,白嬤嬤徒然一驚,綺菱雖隱晦的用了“發(fā)賣”一詞,沒說的太清楚,但肯定,不是甚么好去處。

  如此一來……這余家女孩兒們的名聲,且有的禍害了。余老太太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什么好處呢?

  “沒有發(fā)賣?!庇噤魦馆p輕吐出四個字。語調(diào)輕輕,卻很有份量,直接將白嬤嬤和綺菱砸的一震。

  她們俱愣了愣,綺菱連忙追問,而白嬤嬤雖面上端莊,但眼里也帶了探究之色。

  “小姐一步都沒踏出無憂軒,足不出戶的,怎知就沒有發(fā)賣呢?若是老太太真氣急了,一時腦熱,也不是不可能啊?!?p>  余漪嫻輕輕搖頭:“你想岔了?!?p>  “祖母氣歸氣,那也是氣父親糊涂,甘氏包藏禍心。她雖年紀大,腦子可還沒糊涂?!?p>  “那樣的話,是她故意說給父親聽的,為著就是讓他絕了心思,好在家踏踏實實的?!?p>  “如今我雖已定了進宮,可余家還有兩個沒出嫁的女兒呢。其中還有一個,更是甘氏的親生女兒。”

  “甘氏若真的被發(fā)賣到那種腌臜地方,余家的臉面,可還要不要了?她是父親的妾室,我的庶母。要是傳出去,我們的名聲就盡毀了?!?p>  “平日最看重家中名聲的就是祖母,她再怎么生氣,也不會遷怒于全家的前程。”

  “所以甘氏一定是被祖母暗地里綁到莊子上去了。不過祖母這次怎么會這么激進?難道……是……她的身子不太好了?”

  余漪嫻手微顫了一下,杯蓋本就沒蓋穩(wěn),“咯噔”一聲摔到地磚上碎的七零八落。

  綺菱忙俯身收拾,余漪嫻輕輕將失了蓋的茶碗放在桌上,目光怔愣。一時滿室寂靜。

  誰都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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