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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京夢聞錄

第四十二章 白虎(二)

元京夢聞錄 麥麥青芒 2392 2020-04-07 18:33:00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山門后,眾人的神色便有些曖昧起來,你來我往間傳遞著凌蕭看不懂的心照不宣。朝政一事一向非他所好,他也很少留意,但此次卻禁不住有些好奇。

  秦觀唐下午便隨著太子車駕一同下山了,沈青阮也不在。進過晚點后,他獨自順著院外的山溪散步,心里還在回想著白日之事。

  經(jīng)過一處院落時,他忽然聽到里面?zhèn)鱽砀`竊私語,說的正是日間之事。

  他原本習(xí)慣性地想要避開,可雙腳卻如扎了根一般,停在院墻外一動不動。接著雙耳稍一聚神,里面的談話聲便清晰地傳了出來。

  “嘖嘖嘖,要說啊,這沈青阮還真是了不得,有太子這么個大靠山,偏自己還有本事,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說沈家調(diào)京就是太子一力撮合的,為的竟不是沈尚書,而是他呢!”

  “???真的假的?莫非太子還對他......”尾音撩起幾分引人遐想的曖昧。

  “誒,你想哪兒去了?不是為他這個人。啊,是為他這個人!不是,不是為他的人!哎喲......就是,就是為了他的謀略,想讓他給自己當(dāng)謀士!我聽說,太子的本意是不想他入國學(xué)監(jiān),而是直接領(lǐng)官身,做他的中舍人,好時時侍奉左右??伤恢趺聪氲?,竟給推辭了?!?p>  “竟有這種事?天大的餅子掉在頭上不知道吃,這沈青阮到底是聰明還是傻啊?”

  “這不就是說嘛!你說天下學(xué)子,無論出身布衣,還是如你我一般,把那幾本破經(jīng)論翻來覆去讀上這么些年,不就是為了混個官身,好入仕途去打拼一番嗎?這中舍人品階雖不算太高,但太子哪里是真的要他記錄起居?這是要藏著寶,以備新朝重用吶!他才十五歲不到的年紀(jì),就能領(lǐng)七品官身,本身學(xué)問又好,日后走翰林院的路子,有太子扶持,而立之前躋身內(nèi)閣完全指日可待!一旦東宮登基,這不就是肱骨重臣的席位!那是要位列三公,配享太廟的榮耀?。 ?p>  “嘖嘖嘖......雖說背后議論儲君之事頗為不敬,但此處就咱們幾個,說說也就罷了。長京兄這番言論,看世事頗為老道??!可這就更奇怪了,放著這么好的仕途不走,沈青阮到底想干嗎?難道真是為做學(xué)問來的嗎?他爹一個賬房出身,還真生出個文曲星了?”

  “嘿嘿嘿嘿......文澤兄,這話雖有趣,但還是要慎言?。【┲胁槐葎e處,彎彎繞繞的關(guān)系多,切忌禍從口出??!”

  “哼,傳言未必是真,二位兄臺想得也太過簡單了!”忽然冒出第三個人的聲音,“都是聽說太子要引蘭琴公子為入幕之賓,聽誰說的?有幾分可信?二位難道就不想想嗎?”

  “誒?你的意思是......”

  “二位不妨一想,國學(xué)監(jiān)是什么地方?真就是個單純做學(xué)問的所在?”

  “你是說......”

  “看看周圍吧!來來往往的哪個不是世家子弟,親貴之后?平日里高攀不上的,借著同窗的名義就能說上話。聊的投機了,一處讀書習(xí)字,習(xí)武練劍都是常事。家中長輩顧及朝政,不便深交的,國學(xué)監(jiān)里借著修學(xué)的名義自然而然就說到了一起。便是同屋而住,同衾而眠也無甚可指摘之處。太子年輕,正是要招賢納士,廣征良才的時候,怎么會錯過這個機會?”

  “那依你說,這蘭琴公子還是投入了太子門下,只不過不是頂了中舍人的缺,而是被派到咱們這兒當(dāng)探子來了?”

  “噗......什么探子,你也太過危言聳聽!”另一人笑道。

  “欸,我倒覺得‘探子’這個詞兒甚妙!歷來儲位之爭,無一不攪得京城血雨腥風(fēng)。但凡小看此事之人,墳頭枯草大都兩尺高了。看看這屆新來的,不說別人,就說衛(wèi)國府的世子,我敢打賭,定會是多方爭相結(jié)交的對象!”

  不料他們忽然說到自己,凌蕭呼吸一滯。

  “衛(wèi)國公世子?凌蕭?就是那個高個子,不愛說話的?重陽山火那陣兒,他是不是還幫忙救人來著?聽說段家的內(nèi)眷就是被他救下來的!”

  “就是他!他也年小,好像是臘月里的生日,剛滿十五。你看看人家這命,托生在凌府不說,雖生來沒了娘,卻因禍得福,得圣上憐憫,襁褓里就被封了世子。凌家就他一根獨苗,凌帥又不年輕了,以后這京畿防務(wù)大權(quán),還有北境的十幾萬軍權(quán),還不都要落到他手里!要是誰能在這時候跟他搭上關(guān)系,同窗舊誼,日后必有大用??!”

  “誒,被你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一件事,是聽我舅家兄弟說的。說凌世子剛回京時,曾經(jīng)到煙雨樓去吃酒,結(jié)果跟九皇子撞上了,聽說還打了一場!”

  “對對對!這事兒我也聽說了!但后來好像也沒怎么樣吧?傳著傳著就散了,也沒個下文。”

  “哎呀,怎么沒有?要我說,二位兄臺今后若要在京里混,可真要長長眼了!圣人十月辦壽宴,因不是整壽,怕壓不住,只在宮里辦了小宴,說是“闔家慶賀”。結(jié)果聽人說,在席上也看見了凌世子!”

  “對呀,這事我知道啊!不是說是為了重陽山火一事,圣人特許的嗎?”

  “誒,重陽山火乃是國事,若要褒獎,一道旨意足夠。若要召見,機會更多。可為何非要選在壽宴,還是“闔家慶賀”的壽宴上召見?二位仁兄就沒想過嗎?”

  “你是說......有人舉薦?”

  “定是如此!內(nèi)廷家宴,圍坐的都是宗室皇親。照理說,衛(wèi)國公本人都不應(yīng)出席,更何況是世子呢?”

  “那也不一定是九皇子啊,也有可能是段家啊。畢竟他家內(nèi)眷都是凌世子救的?!?p>  “唉,這段尚書一走,靜榮貴妃自顧不暇,哪還有功夫管什么世子?何況他段家有自己的兵權(quán),跟凌家對不對付還兩說,怎么可能巴巴地上去巴結(jié)呢?倒是太子,位居?xùn)|宮,權(quán)臣擁附,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可偏偏美中不足,缺了最重要的這么一點兒兵權(quán)......”那人說到這兒故意頓了下,然后才接著道,“否則,他又何必如此忌憚慶王呢?而九皇子和太子的關(guān)系......二位細(xì)想想就能明白?!?p>  幾聲意味不明的“嘖嘖”聲。

  “哎,說到這兒,我倒聽說一個好笑的?!背聊肷?,有人岔開了話題,“那段毅不是在山火里被燒死了嗎?他兒子,叫個啥......段啥瀾的,聽說整個人和瘋了一樣,總覺得有人要害他。我聽說,他重陽后就不敢一個人睡覺了,晚上非要抱著他老母才能睡著。你說這,都快二十的人了,這......“

  接著便是一陣壓抑的低笑。

  凌蕭聽到這兒,想起年前最后一次見到段錦瀾時,他消瘦憔悴的模樣,便不想再聽下去,抬腳悄聲離開了。

  這些人所談及的大都是些到處聽來的閑言碎語,七拼八湊后權(quán)當(dāng)茶余飯后的嚼料罷了。雖言語間也涉及了他和衛(wèi)國公府,但他并未如何在意,聽過了便罷了。

  只是心中仍有一處隱隱梗著。他說不上來是什么,總之不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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