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段于風輕輕掃了他一眼,搖頭惋惜道,“你這小子還真會給自己刨坑挖墳。本來老夫見你功夫膽識俱佳,頗起了些惜才之意。不過,既然你自己不要命,那我也不必客氣。他我是非殺不可的,你既要隨他一同赴死,老夫也不介意成全你!”
說完,他大喝一聲,大掌凌空劈下。凌蕭和沈青阮紛紛向后一躍,就見面前磚地上被他徒手砸了個一尺深的大坑!
這一驚非同小可,二人對視一眼,心中迅速拿定了主意:跑!
接著,二人便飛身而起,向著不遠處的房梁掠去。
“哼,想跑?”段于風冷笑一聲。
凌蕭使出全力,片刻功夫就掠出去十幾丈,本應早將行動遲緩的段于風撇在身后??刹恢獮楹?,他眼前突然一花,一道金色的光影從天而降,正落在他們二人身前。
凌蕭大驚,與沈青阮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飛身而去。
可下一瞬,段于風的大掌便握住了沈青阮纖細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沈青阮的臉瞬時漲得通紅,雙手扳著他鐵鉗般的大手,想要掙脫,卻如同以卵擊石。
凌蕭一驚,當即反身出劍,向著段于風刺去。段于風“哼”了一聲,不屑地抬起空閑的那只手,在他劍身上一彈。凌蕭便如撞到銅墻上一般,瞬時飛了出去。
一擊不成,他幾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立即飛身再刺。段于風被他纏得有些惱怒,如同揮蚊蠅一般揮了揮手。沉重的氣流打上劍身,紫霄劍立時變得不受控起來,掙扎著要從他手中飛出。
凌蕭在地上一滾,穩(wěn)住身形,又緊了緊紫霄劍,再站起身來,就見沈青阮連掙扎的力氣都小了,眼見著慢慢垂下頭去。
他心下大驚,電光火石之間,忽然將目光鎖定在段于風的雙眼之上。
他周身如罩金甲,那眼睛呢?他總不會將功夫練到眼珠上去!
如此千鈞一發(fā)之際,他也顧不上許多,權當賭一把,又一次揉身攻上。
段于風見他還不死心,不耐煩地朝他拍出一掌。凌蕭這次卻沒硬碰硬,而是打蛇隨棍上,避開他的掌風,攀著他的手臂,一個縱躍便騎到了他的肩頭。
段于風大怒,想要將他扯下來。凌蕭卻毫不在意,僅以腿力穩(wěn)住身形,雙手握著紫霄劍,一下插到他的左眼之中!
“?。 币宦暺鄥柕拈L嚎。
段于風雙手捂住飆血的左眼,沈青阮一下落到地上,瘋狂地咳了起來。
凌蕭忙過去察看,只見他頸間一圈紫紅的指印,不知是否傷到了筋骨。
沈青阮好容易止住了咳,一看段于風,見他還在捂著眼睛發(fā)瘋,便拍拍凌蕭的肩,嘶啞道:“快走!”
凌蕭即刻扶他起身。誰知,二人還未跑出去兩步,只聽身后一聲野獸般的怒吼,接著便如千鈞駭浪狂壓而來。段于風人還未到,他們卻已被身后的氣流沖到了地上。
接著,凌蕭只覺得后心一緊,然后整個人都飛了起來,還沒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后背就“哐”的一下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之上。
他腦中一蒙,下一瞬就整個兒摔到了青石地磚上,還沒緩過氣,前胸又是一緊,他又一次被人甩飛到了半空。
這次是左臂先著地,“喀”的一聲,撞在一尖銳物體之上,不用看,也知道臂骨折斷。胸口氣血翻涌,他試著壓了壓,終究壓不住,甫一張口,鮮紅的熱血便噴了出來。
朦朧間,他又感到了熟悉的、泰山壓頂一般的氣流,從頭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壓而來。而他如今卻只能如軟泥一般癱倒在地,半分也動彈不得。
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他閉上雙眼,認命地迎接撞擊的到來。
可這股力道還沒落到他身上,就仿佛被什么東西阻住了。緊接著又是“卡啦”一聲,什么東西被重重地摔了出去。
他勉力抬起身子,就見沈青阮委頓在對面的戲臺前,滿口鮮血,如破敗的布偶般一動不動。而段于風正緩緩走過去,抬起右腳,眼看著就要在他心口踏下去!
“不......不可以!”他嘶啞地吼道,伸出一只手,想要沖過去,卻連站都站不起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忽聽一陣破風聲響。
段于風的動作遲緩了一下,回身左右一撥,幾支斷箭跌落在他腳邊。
接著,四周的屋脊上忽然冒出一排弓箭手。幾十號人,皆持二石大弓,紛紛瞄準了空地中央的段于風。
隨著一聲響亮的“太子駕到”,凌蕭雙眼微瞇,就見不遠處緩緩走來一隊人馬,當首的果然是東宮太子。
他一馬當先,走到近處,一眼就看到了段于風腳下的沈青阮,當即叫了聲:“阿阮,你怎么樣?”說完,他不等沈青阮回答,又死死盯住段于風,厲聲道,“賊子快將阿阮放了!如今你已是甕中之鱉,莫要再做困獸之斗!”
段于風一見是他,本就赤紅的雙目更是要噴出火來一般。
“哈哈哈哈......”他放聲笑道,“本想著刺殺東宮不易,沒想到太子殿下竟自己送上門來!如此甚好,待我先料理了你這條狗,再好好磋磨你!”
說完,他再次抬起右腿,猛一發(fā)力,眼看著就要踩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太子身后忽然飛出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到段于風身前,橫掃一腿,將沈青阮推出去丈余。段于風的腿緊接著落下,又在地上踩出一個一尺多深的大坑!
這一下驚險非常,凌蕭險些沒喘上來氣,待看到那個大坑后,胸口兀自劇烈起伏。
這下,段于風便與那人纏斗起來。刀光劍影間,凌蕭隱約看清那人是禁衛(wèi)軍二把手,似乎是叫解千軍的。這人功夫精熟,遠在自己之上,卻仍不是段于風的對手。
他看了眼太子帶來的衛(wèi)隊,心下嘆了口氣。估計一會兒還要放箭,他悄悄爬到沈青阮身邊,趁段于風與人糾纏,將他拖到了一邊的貨攤后。
沈青阮一路被他拖著,渾身死沉死沉,一點生氣都沒有。凌蕭心中焦急,伸手去拍他的臉。好在他只是輕微昏厥,被他拍了幾下就醒了,轉眼看到凌蕭,動了動嘴,話還沒說,又是一口血涌了上來。
凌蕭一驚,連忙往他身上摸去,從左心一直摸到腰腹,就聽他“嘶”了一聲,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凌蕭忙將手拿開,又將他身下的雜物清除,讓他平躺在地上。自己慢慢靠到貨攤上,小心搬起他的頭,讓他枕到自己腿上。
那邊的“乒乓”之聲還在繼續(xù),但這人顯然與段于風不在一個段位,不用多久就會敗下陣來。太子隨行中又沒有一等好手,以段于風的功夫,便是放箭也無奈他何。
現(xiàn)在京城里能與之一戰(zhàn)的便只有外祖??赏庾嬖谀膬耗兀克扌l(wèi)軍又在哪兒呢?為何這邊打了這么久,卻沒人前來察看?
這么一想,他便輕輕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