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中,凌蕭已經(jīng)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
雖然不知沈青阮因何判定弛虞忠是此人的同黨,且二人都非為太子所遣。但他做事向來有自己的道理,看不懂的時候,只需執(zhí)行就行了。
想到此處,他忙一招揮出,刺向灰衣人。
而灰衣人顯然也有所防備。他格開凌蕭的攻勢,轉(zhuǎn)頭看了沈青阮一眼,又看了看地上已經(jīng)死透的弛虞忠,眼底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慌亂。
正當這時,空中卻忽然傳來一聲呼嘯。
院中眾人俱是一驚。凌蕭抬頭一看,只見天邊多了三個灰色的小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們逼來。
“哈哈哈哈......”見狀,灰衣人仰天大笑。
沈青阮登時焦急起來。
“他的援手來了!弛虞雍!”他晃了晃手中幾乎軟成一灘爛泥的慫貨,喝道,“快下令放箭,一致對敵!”
可弛虞雍卻似聾了一般,任他一再搖晃也沒有反應(yīng)。
見狀,沈青阮顧不得許多,自己揚聲令道:“你們主子今日有難,不想死的就拿起武器,射殺賊人!”
可一眾府兵早已被他擊殺弛虞忠的舉動嚇得慌了神,此刻都瑟瑟縮縮地左右張望,誰都不敢率先動作。
見狀,沈青阮又急又怒,劈手奪過一把連弩,剛剛對準了與凌蕭激戰(zhàn)的灰衣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該如何發(fā)射。
暗罵一句,他大喊道:“凌蕭,搶連弩!他們越來越近了!”
這一聲呼喝似乎也提醒了灰衣人,他與凌蕭輕輕一觸便各自分開。二人一般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各搶到了一把連弩。
“唰唰”一陣箭雨,二十支箭對面射出。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大威力的武器,二人左避右閃,俱有些狼狽。
一發(fā)十箭,之后便要換箭。二人一發(fā)打完,隨手將連弩一扔,又劈手從別人手中奪過兩把新的?!斑葸荨币魂囷L吟,又是二十箭矢。
勢均力敵之下,雖有些倉皇,但二人均毫發(fā)無損。凌蕭沒有受傷,卻也沒能讓對方吃虧。
沈青阮越看越心急,如此下去,等對方援手一到,己方豈不是插翅難飛?
“凌蕭!”想到此處,沈青阮焦急地喊了一聲。
凌蕭方躲過一陣驚險的箭雨,聽他喚自己,忙回首看了一眼。
“咱們打不過他們,先撤!”沈青阮喊道,說完竟似站不住似的,整個人晃了一晃。
凌蕭見狀大驚,忙抽身奔到他身邊。
“他們......人多......”沈青阮道,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竟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殷紅的鮮血蹭到他玄墨的袖口,霎時間被盡數(shù)吞噬。而沈青阮眼中的生氣也像是被一同吞噬了一般,眼見著漸漸退去。
“你怎么了?”凌蕭忙扶住他的肩。
“我......方才箭上的毒,好像被我不小心蹭到傷口上了......”沈青阮虛弱道。
“什么?”凌蕭大驚。
“咱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快......快走......”沈青阮的意識已經(jīng)不太清楚了。
凌蕭一把攬過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懷里。又回頭去看弛虞雍,卻見他像一團破布一般,委頓在墻角。
他在心中權(quán)衡了一下,剛要狠下心來棄卒保車,就聽空中傳來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想跑?黃口小兒,今日你們一個也逃不了,都乖乖留下來受死吧!”
還是一般古怪的腹語,卻不是方才那名灰衣人。
凌蕭抬頭一看,就見又有三名灰衣大漢立在院子墻頭,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仿若鷹鷂在打量待死的羔羊。
對方的援手到了。
“一連三殺,這次咱們要記首功?。 狈讲拍敲笮Φ幕乙氯擞值?。
院中的灰衣人卻抬腳掠上了墻頭,對著他就是一記眼刀。
那名灰衣客立即住了嘴,縮了縮脖子,怯怯地道了聲:“大哥?!?p> 其余人也紛紛低頭問候。
灰衣人點了點頭,又回過身來,俯瞰著院內(nèi),道:“二位與我等素無冤仇,在下也敬重二位是英雄好漢。只不過各為其主,多有無奈。今日不得已動手殺人,還望二位心中莫怪!”
說完,他不待凌蕭二人反應(yīng),一揮右手,四人呼嘯而下。
凌蕭已是窮途末路,縱然心中有千般不甘,一時卻是無計可施。
正當此千鈞一發(fā)之際,身后的角落里卻忽然有什么東西動了動。他回過頭去一看,竟是弛虞雍回光返照一般站了起來。
他心中詫異,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就見他慢吞吞地前行了兩步,接著竟然一揮手,口中令道:“有刺客,放箭。”
幾十名府兵雖然搖擺不定,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手中的連弩卻早已蓄勢待發(fā)。此時聽弛虞雍一聲令下,幾百發(fā)箭矢瞬間鋪天蓋地地向著四名灰衣人射出。
灰衣人顯然都將他這塊扶不上墻的爛泥拋在了腦后,卻誰成想,爛泥也有自己的土性。
領(lǐng)頭的灰衣人一只手已經(jīng)距離凌蕭的面門不過三尺。忽然一陣“咻咻”聲傳來,他猛地轉(zhuǎn)頭一看,登時大驚失色。
四個人皆是好手,但再快的拳也比不過連發(fā)的鐵箭?!斑赀辍睅茁曔^后,四人紛紛掛彩。
領(lǐng)頭的灰衣人見勢不妙,恨恨地瞪了弛虞雍一眼,不甘心地囁唇呼嘯一聲。另三人得令,紛紛跟在他身后,四條身影慌不擇路地跳墻逃竄而去。
漫天箭雨落幕,凌蕭這才松了口氣,可懷中卻越發(fā)沉重。他低頭一看,只見沈青阮雙目緊閉,戴著人皮面具的臉上看不清顏色。
他又拿起他的傷手,只見上面的鮮血已經(jīng)在慢慢凝固??砂导t的血色下卻不是往日的瑩白,而是隱隱透出黑紫。
“知道危險你還去碰!”他恨恨地暗罵一句,心中禁不住慌亂起來。
此時,身后卻有一人慢吞吞地湊了上來。
“他沒事,這只是普通的蛇毒?!背谟萦旱皖^在沈青阮的手上掃了一眼,道。
“蛇毒?”凌蕭目光一凜,“什么蛇?”
“不知道?!背谟萦簻赝掏痰氐?。
凌蕭驀地想起去瀛洲的路上,紀麟中了咕咚草之后渾身麻痹的模樣,心下不由大為焦急。
弛虞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過,不論是什么蛇毒,我家的藥廬都有解藥。藥廬里有七十八名看診大夫,隨便哪個都能隨手解了他的毒?!?p> 聞言,凌蕭眼睛一亮,剛要讓他帶路,可看到弛虞雍木然的眼神,卻忽然意識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