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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京夢聞錄

第二百六十九章 圍爐共飲沁園春

元京夢聞錄 麥麥青芒 2003 2020-11-08 18:33:00

  這院子看著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反倒更像是個牲口棚子。隔得老遠,凌蕭就聞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青阮在這兒做什么?他有些詫異。

  院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倒是屋內(nèi)斷斷續(xù)續(xù)傳來說話聲。他走近一看,竟是弛虞雍也在此處。他和沈青阮大概都嫌棄此地腌臜,并沒有落座,而是在站著說話。

  沈青阮又戴上了秦訟師的那套行頭,就跟完全變了個人一般,連站姿里都憑空多出來一股子市儈與油膩。

  他看著好笑,沒進去打攪,只在門口靜靜地站著。

  不一會兒,談話結(jié)束了。二人一同走出來,在門口看到他都有些意外。

  “凌公子。”沈青阮客氣又疏離地同他淡淡打了個招呼。

  凌蕭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隨意點了點頭。

  弛虞雍也對他點頭示意,沒說什么,一臉的心事重重。雙目更是又紅又腫,好像剛剛哭過一般。見他過來也沒問緣由,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來的目的不是自己。

  沈青阮跟他告了辭,便同凌蕭出了院子。

  二人沉默著并肩走遠,直到小院子在視線中徹底消失不見,凌蕭才低聲問道:“你同他說了什么?他怎么是那副樣子?”

  “也沒什么,”沈青阮淡淡道,“無過是點撥了幾句。他如今穩(wěn)重些了,也能聽進去話。”

  “其實他腦子并不笨,只是之前一直被弛虞斛寵著,過得太安逸了。如今一夜間大廈傾頹,他明白自己的處境,自是不會再像先前那般胡來?!?p>  “可我看他怎么像是大哭了一場?”凌蕭道。

  “哦,你說這個......”沈青阮沉吟了一下,“方才縣衙來人,將他兄長的事說了。還說尸首要留給仵作細驗,暫時不能還給他們。他們?nèi)羰窍?,可以自己去縣衙察看?!?p>  原來如此,凌蕭心中一頓。

  “弛虞府這幾日突逢變故,他心中想必五味雜陳。家中頂梁柱驟失,他作為正房所剩的唯一血脈,少不得要把這個擔(dān)子擔(dān)起來?!彼?,“那你可同他說了咱們的猜測?”

  沈青阮點了點頭:“挑揀著重要的,簡單說了幾句,也不知他聽沒聽懂。不過陳嘉運的事干系甚大,他心里清楚,不會敷衍了事?!?p>  “你真打算讓他給陳嘉運傳遞消息?”凌蕭有些驚訝。

  “沒錯?!鄙蚯嗳畹溃八亲詈线m的人選。”

  掃了一眼凌蕭的表情,他微微笑道:“我知道你的擔(dān)憂,但其實大可不必?!?p>  “陳嘉運此人我有些了解,他智計不輸于我,有遠見,也有能擔(dān)大事的魄力。此事他不見得沒有疑心,咱們只不過需要一個人,讓他在疑心之上,再看到一些切實的證據(jù)而已?!?p>  “可弛虞雍......”凌蕭遲疑。

  “放心,”沈青阮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為著他自己的命和弛虞氏滿府的榮耀,他也能掂量清楚?!?p>  “至于別的,其實不需修飾太多,只把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告訴陳大人便好。陳大人知道他的德行,必然不會全信,事后定要自行查證。”

  “反正他所說的俱為屬實,也不怕他們查。如此一來,再將近日之事串聯(lián)起來,陳大人心中自會有所判斷?!?p>  “嗯?!绷枋掽c點頭,“你既如此說,那便不會錯了?!?p>  聞言,沈青阮有些意外地轉(zhuǎn)頭看了看他,遲疑道:“你怎么了?是縣衙那邊出了什么事嗎?”

  凌蕭搖搖頭:“無事。只是回了一趟抱山居,小二告訴我紀(jì)兄去了義莊,陪賀姑娘去了?!?p>  聞言,沈青阮似是陷入了沉思。

  “對了,你們怎么會在那種地方說話?”凌蕭又問。

  “那種地方?”沈青阮一時有些回不過神,“哦,你是說那間鵝棚?!?p>  “那真是間牲口棚?”凌蕭微微皺了皺鼻子。

  “沒錯,是我特意選出來的,作為弛虞雍暫時的藏身之處?!鄙蚯嗳畹?。

  凌蕭不解地揚了揚眉:“為何要這么做?弛虞府有弓弩手,再加上你我,足可抵御刺殺?!?p>  “也沒什么,”沈青阮云淡風(fēng)輕地笑了笑,“無過狡兔三窟,兵不厭詐罷了?!?p>  說話間,昨夜沈青阮養(yǎng)傷的客房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二人一同進屋,凌蕭正覺得有些疲憊,想要歇一會兒,沈青阮卻拉住了他。

  “快要過午了,我已經(jīng)吩咐了人將飯食送到屋里來。你先不忙休息,同我一處用了飯,再飲些茶消食,而后再好好睡一覺,可好?”

  他難得相邀,聞言,凌蕭雖甚感困倦,但還是頷首應(yīng)了。

  就見沈青阮出門去,跟門外的小廝說了幾句,然后又走進來,同他坐在窗邊的矮榻上。

  不一會兒,兩個廝拎著食盒走了進來。二人一同用過了飯,漱了口,凈了手,又有人來將飯食撤了,接著將茶具抬了進來,把水煮上,才又退了出去。

  屋內(nèi)靜了下來。

  沈青阮在一眾小巧玲瓏的茶包里挑挑揀揀,最終挑出幾盒,從里面分別取了少許,放入沸水中煮著。

  “西南的花茶也是一絕?!彼窒旅β抵?,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家母在世時也愛好茶道,閑來無事就嘗試著調(diào)配不同的方子?!?p>  “這是她在我小時候自己調(diào)配出的茶方,我給胡亂取了個名字,叫沁園春?!?p>  說話間,茶香四溢。

  凌蕭閉目聞了聞,頷首道:“茶香很淡,的確與一般的花茶不同?!?p>  “是啊,家母素喜清雅,便是茶果也不愛甜香過重的?!鄙蚯嗳畹?,忽然嘆了一聲。

  “其實,國學(xué)監(jiān)分別時,曾跟你談起了一些陳年舊事,平白惹你傷心,此事我還沒來得及向你道歉。”

  聽他忽然提起昔日之事,凌蕭心中也有些訕訕,垂首默默道:“不必介懷。傷心事不是你惹起來的,傷心事本來就在。”

  聞言,沈青阮頓了一頓,片刻后才接著道:“聽聞這之后不久,世子就離開了京城,同紀(jì)公子一道游學(xué)。”

  “不是事先約好的。”凌蕭打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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