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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京夢聞錄

第三百零一章 落水狗

元京夢聞錄 麥麥青芒 2050 2020-12-10 18:33:00

  稚嫩的童聲隨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跑遠,河岸邊只余鐘祈之一人兀自發(fā)愣。

  河水還在順著他的衣袖一滴滴往下落,他僵硬的唇角上還掛著一絲尷尬的笑,臉上的五指印也在昏暗的街燈下越發(fā)紅亮。

  從衣角到發(fā)梢,從眼中的不敢置信到全身的狼狽不堪,無一不在印證著那個活靈活現(xiàn)的形容詞:落水狗。

  沈青阮將欄桿拍遍,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幾乎不能直立行走,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漸漸平息下來。

  本是出來覓食的,但如今一身狼狽,自是不能再去酒樓飯館里現(xiàn)眼,凌蕭便半拖半拽地拉著他沿原路折返。

  瞥見二人動作,鐘祈之也終于回過神來,腦袋一甩忘記方才的尷尬,仍是狗皮膏藥一般黏在二人身后,還上趕著道:“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誰想到能碰上這種晦氣事!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是失禮,還是先回客棧洗漱一下為上,只是不知二位下榻的客棧在何處啊?”

  沈青阮完全看不得他,一見他就忍不住發(fā)笑。凌蕭便代為答道:“采蓮居?!?p>  “哎呀!這可不巧了嗎?”聞言,鐘祈之興奮地雙目放光,“在下也剛好住在采蓮居。這可是全鎮(zhèn)最好的客棧了,我等了三日才等到一間上房呢!”

  “二位初來乍到就能在采蓮居下榻,想必是靠著沈兄的面子吧?”他說著“嘖嘖”了兩聲,“西南沈氏,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聞言,沈青阮嘴角的笑容僵了一僵。

  凌蕭見狀,不豫地回頭盯了鐘祈之一眼??社娖碇畨焊蜎]看他,一雙眼睛生了鉤子一般,牢牢掛在沈青阮的背心。

  半晌,他撤回了目光,轉(zhuǎn)頭對凌蕭道:“對了,在下住在三樓的蓮實苑,不知二位的房間在何處?”

  “我們住二樓?!绷枋捳f著,暗暗松了口氣。

  鐘祈之的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不過只片刻功夫他就又呵呵訕笑起來:“二樓也好,二樓也好,反正同在一間客棧,上下樓的功夫就能見到了,不礙的,不礙的......”

  順著田田荷葉,不出兩刻鐘,三人便又回到了采蓮居。

  客棧大堂依舊人滿為患,眾人見他們?nèi)艘簧砝墙宓鼗貋?,都禁不住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鐘祈之渾身透濕,臉上更有一個恥辱的巴掌印,他被人看得不自在,不由捂著臉縮在凌蕭身后,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然而才剛老實了一會兒,到了四野清凈的二樓他就又死皮賴臉起來,扶著樓梯把手東張西望,死活不肯先上樓去。

  “二位仁兄的房間在哪兒呢?在下回房換了衣裳就來尋你們。都這個時辰了,咱們連飯都沒用呢......”

  凌蕭方才見他狼狽,心中剛剛對他升起一絲憐憫,如今盡數(shù)消退。

  “各住各的,用飯在大堂集合,打聽那么清楚做什么?難道還怕人跑了不成?”他面色不善地盯著他。

  “這......”鐘祈之被他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地搶白一通,面上有些掛不住,“我這就是關(guān)心二位,想著一路同行,免不了要多些照應(yīng),怎么會是怕人跑了呢?凌兄你這也太......”

  “一路同行?”凌蕭忍了這許久,此時也上來了火氣,“途中偶遇,打個照面而已。此前你們是臨時結(jié)伴,如今他已經(jīng)遇上了我,自然要同我一處。我生來性子孤僻,不慣與不熟悉的人走得太近。如此,還要委屈鐘公子你自行上路了!”

  “你!”聞言,鐘祈之面色陡變。

  大概沈青阮被他煩擾一路,都沒有如此疾言厲色地對待過他。他在京城那幫兄弟里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大家都愛惜臉面,背地里哪怕有深仇大恨,面子上總要和和氣氣,何曾被人如此蠻橫地當(dāng)面羞辱過?

  越想越不忿,他嘿然冷笑一聲,猛地轉(zhuǎn)過臉去,看著沈青阮道:“沈兄,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嗎?”

  “他自然與我一般想法。”凌蕭道,微微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哈,我看不盡然吧?”見狀,鐘祈之重重一哼,雙目又重新落回到凌蕭身上,只不過面上已經(jīng)沒有了那副刻意討好的笑,而是隱隱透出薄怒,看著反倒讓人舒服了些,“世子自覺與沈公子投契,可有些事上,他怕是沒跟你說實話!”

  “這次下西南,在下可是應(yīng)了沈大人的請,要我一路陪伴沈公子,在困難時相互扶持。在下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而我們這一行,也并非回鄉(xiāng)探親那么簡單......”

  “鐘祈之!”沈青阮忽然一聲爆喝打斷了他,“你給我閉嘴!”

  但鐘祈之充耳不聞,反而愈發(fā)興奮地看著凌蕭,繼續(xù)道:“世子大概不清楚,沈氏主脈嫡系長子這個身份的意義吧?”

  他以一種令人不悅的速度咀嚼著文字,眼底隱隱透出殘忍,仿佛在享受凌蕭面上的每一絲細微表情變化。見凌蕭微微皺眉,他不禁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身負榮光,就必要承其枷鎖——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他油滑地揚了揚眉,接著揮揮手,“無所謂了,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

  “先前是沈大娘子代為履責(zé),如今她魂歸身死,沈公子身為嫡系長子,自然要背負起本屬于他的使命。沈大人公務(wù)纏身,不便隨行,這才囑咐在下一路相伴沈公子南下,順便代為觀禮......”

  他猛地打住了話頭,挑眉注視著凌蕭,不懷好意地笑道:“說了這么多,也不知道世子能不能聽懂。但聽了這些以后,世子覺得你我二人之中究竟是誰自以為是,究竟哪個......才是多余?”

  “鐘祈之!”沈青阮一字一頓,厲聲爆喝,急怒之下,連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呵,怎么了?”鐘祈之歪過頭來,沒皮沒臉地看著他,“咱們的沈大公子不是很能忍嗎?冷了一路的臉,怎么現(xiàn)在忽然爆發(fā)了?”

  “該不會......”他故作驚訝地在凌蕭面上瞟了一眼,“該不會是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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