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信人言，事先認(rèn)定了青阮身上有秘密，所以看他做什么都覺得是別有用心?！绷枋挼溃?p> “就像方才，你把我認(rèn)成了他，見我一大早出門，以為我要有什么動作，便一路尾隨。”
“之后又見我停在這株榕樹下，就想當(dāng)然地覺得這里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我再跟你說幾句口訣，你便像著了魔一般，按照口訣的指示行動......”
“如此行事，跟個瘋子又有什么區(qū)別？”
鐘祈之愣愣地望著他，似乎是被他說傻了。但是不過半晌他就又回過神來，張口便道：“沈青阮去哪兒了？”
凌蕭聞言一怔，忽然涌起一陣強烈的嘆氣的沖動。
“你是故意打扮成這樣，來支開我的對不對？”鐘祈之還在不依不饒，“你們兩個合謀，你負(fù)責(zé)支開我，那他去哪兒了？是去取真正的東西了，還是已經(jīng)離開了蓮舟？”
凌蕭的臉色猛地一沉。
“呃......”脖頸一緊，鐘祈之悶哼一聲，還沒回過神來，凌蕭冷峻的臉已經(jīng)近在眼前。
“鐘公子，昨晚的告誡，看來你是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啊?！币浑p冷目盯著自己，鐘祈之忽然打了個冷戰(zhàn)。
“你......你要干什么？”他下意識問道。
“干什么？”凌蕭挑了挑眉，“我告誡過你，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赡銋s一再挑戰(zhàn)我的底線。鐘公子大概是覺得我只是嘴上厲害，其實并不敢拿你怎樣，是吧？”
“你......你別嚇唬我?。 辩娖碇p目連顫，“我警告你，我可是沈大人請來保護沈兄的。你......你不要胡來！”
“沈大人？”凌蕭一聲冷笑，“好，你說是誰就是誰吧，反正與我無關(guān)?！?p> “你這是什么意思？”鐘祈之瞪大了眼。
“沒什么意思?！绷枋挼?，“只是想提醒你，若是想活命，至少應(yīng)該找一個像樣一點的靠山?！?p> “你......”鐘祈之瞠目結(jié)舌。但不過一瞬他就變了臉色，目色也跟著深沉起來。
“凌世子，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冷冷一笑，“月西江表面的平靜下不知暗藏著多少旋渦，我勸世子不要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就貿(mào)然淌水過河?！?p> “是啊，我是不知道你背后主子的深淺，”凌蕭也冷笑著望著他，“但你的深淺我卻是一清二楚。且不用說那么遠(yuǎn)的事，眼下四野無人，我想要收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是很容易的。”
“你！”鐘祈之雙瞳劇縮，雙手拼命扒住他的鐵拳，“凌蕭，你是瘋了不成？別以為我叫你一聲世子就是真的怕你，你可知我身后......哎哎哎！”
身子一輕，整個人忽然被人拎著腰帶提了起來。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他被凌蕭仰面朝上拿在手里，初升的日光明晃晃的刺進眼睛里，弄得他一陣不適。他拼命扎眼，在一連串的黑點之間瞥見凌蕭一路向著那株大榕樹走去，心頭不禁不安起來。
“不干什么，就是不想救你了，讓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绷枋挼?，鉆進榕樹叢中，找到方才鐘祈之跌倒的地方，一松手，又把他扔了回去。
十幾條小蛇還在滿地粘稠的蛋液里撲騰，鐘祈之一屁股摔了上去，雙手往地上一撐，熟悉的滑溜溜的觸感襲來，他登時“嗷嗷”大叫起來。
“凌蕭，你這個變態(tài)，你就是個瘋子！”他連滾帶爬地逃開，卻被凌蕭阻住，又一腳踢了回來。
“啊啊啊啊！嘔......”他被蛇蛋的蛋液涂了一臉，腥臭味撲鼻而來，他一個忍不住，干嘔了起來。
“你......你給我等著。”吐夠了，他扭過頭去，顫巍巍地指著凌蕭，“等回了京城......我一定饒不了你......”
“回京？”凌蕭嗤笑一聲，“眼下能不能出得了這片林子還是兩說，想那么遠(yuǎn)的事作甚？”
“你這是什么意思？”鐘祈之大驚。
凌蕭望著他冷冷一笑：“方才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我倒也用不著親手殺你，就點了你的穴道，讓你待在這兒。等一會兒這些蛇蛋的父母覓食回巢，看到滿地狼藉，又見你躺在旁邊，你猜它們會怎么做？”
“你......”鐘祈之望著他，目眥欲裂。
“就這么辦吧?！绷枋挐M意地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死在這么一片人跡罕至的樹林里，就跟人間蒸發(fā)也沒什么兩樣。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也會以為你是偷蛇蛋不成，被群蛇攻擊而死，純屬意外。”
“你！”鐘祈之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懼。
“啪”的一聲輕響，腰間不知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他的手腳忽然不聽使喚了。
后脖頸的肌肉僵直著，他的臉離滿地黃白腥臭的蛋液就只有半寸之遙。冰涼的小蛇又在他的指間扭動，他后脊一涼，頭皮忽然發(fā)炸起來。
眼角余光瞥見凌蕭一掀衣擺，正要從榕樹的縫隙間鉆出去。他動了動嘴，發(fā)現(xiàn)舌頭還能動，不由殺豬般地大喊起來。
“世子！世......子！”他拼命瞪著眼，望著凌蕭，“我錯了，我再不敢了！你和沈公子的事我再也不打聽了，我......我就乖乖地跟你們到虞州，其余的事一概不聞不問。求求你，放了我！”
聞言，凌蕭心下嗤笑，又轉(zhuǎn)返回來，遙遙看著他，道：“果真？”
“真！真！”鐘祈之一連聲求饒，“你若不信，我可以發(fā)誓。若是我違背誓言，就讓我......”
凌蕭擺了擺手。
“倒也不用這么麻煩。你只需記得，如果再犯到我的手上，我就把你再扔進蛇窩里。我聽說西南多得是蛇蟲鼠蟻，你犯一次，我就丟一次。至于能堅持多久，那就要看你的命數(shù)了?！?p> 鐘祈之就像看鬼一樣看著他，半晌，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字：“好......”
又是“啪”的一聲輕響，周身的肌肉猛地松弛下來。
鐘祈之一個不防，大頭朝下，跌進了蛋液里。刺鼻的腥氣混著粘膩的泥土鉆進他的口腔，他捏著喉頭，翻江倒海地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