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是老夫妄語,”袁醫(yī)官神秘兮兮地道,“這件事在古籍上也是有記載的,只不過太過偏僻,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傳說上古時期曾經(jīng)有一味仙草,名曰帝金紫星,也叫紫星仙株。此草的藥效十分霸道,能生死人,肉白骨。莫說只是心臟上被戳了個小口子,只要尸骨仍在,哪怕全身肌肉潰爛,魂魄已經(jīng)到了閻王殿,只要它想,也能給你拉回來?!?p> 聞言,凌蕭心下一動,忽然想起在旗峰山莊之時,莊主夫人李氏仿佛也曾跟他提起過此事。他還記得她當時望著半空,眼睛里充滿了向往。
“世間要是真有這樣一株仙草就好了,這樣的話,世上該少多少傷心之人啊......又有多少醫(yī)者可以不再受那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病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痛苦呢......”
“不過傳說就是傳說,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靈丹妙藥。”李夫人的嘆息聲淡去,袁醫(yī)官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老夫也只是受逼不過,隨口一提而已。”
“至于這位公子為何能要害被傷而不死......”他頓了頓,似是有些不情愿,“這已經(jīng)超出了老夫的見識范疇,老夫目前無法解釋??梢览戏蛑姡獠唤忉尩牟⒉恢匾?,能活下來才是天下第一要緊事。先把命保住,至于到底是什么緣故,咱們可以等公子痊愈之后再慢慢探尋......”
“等到痊愈之后再慢慢探尋?”沈青阮拔高了音調(diào),“不弄清緣由,安知眼前的安穩(wěn)不是假象?興許只是他功夫好,內(nèi)息醇厚,所以才能比別人多撐些日子呢?你現(xiàn)在不抓緊時間找準病因,等到他氣衰力竭之日,要如何......”
“哎......呀!”袁醫(yī)官猛地打斷了他,還一臉嫌棄地擺了擺手,“我說大公子,病人面前怎么能說這么晦氣的話,真是一點忌諱都沒有......”
“我......”沈青阮被他噎了一下,剛要說什么,衣袖卻被人扯住了。他低頭一看,就見凌蕭正溫和地望著自己。
“莫要再為難醫(yī)官了,”凌蕭道,“我的情況罕見,他不知道也是正常。再多給他些時間,慢慢研究著,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弄清楚了?!?p> 聞言,沈青阮踟躕了一下,瞪了縮頭縮腦的袁醫(yī)官一眼,長長地出了口氣,道:“也罷,你說的在理,我只是太著急了。你不知道你方才的樣子有多嚇人,我......”
他忽然說不下去,眼底又泛紅起來。
見狀,袁醫(yī)官倒是笑呵呵地道:“誒,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嘛,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不過大公子其實不必如此發(fā)愁,據(jù)老夫四十多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來看,這位公子脈象有力,面色回溫,其實已無大礙。只是身上被捅了一刀,很疼而已?!?p> “公子只要別把傷處想成心臟,就把它想成......嗯......想成是屁股一類的地方,大約就能安心不少了......”
話音剛落,兩道冷冰冰的目光齊齊聚集到他圓滾滾的腦門上。
袁醫(yī)官猛地一凜,伸手摸了摸后脖頸,唏噓道:“哎喲喂,稀奇稀奇真稀奇,小禿頭踩西瓜皮,心臟破了嘎嘎笑,日頭高掛冷汗冒......”
沈青阮再也忍不了他,干脆閉上了雙目。
“湛盧,”他揚聲道,“送醫(yī)官一程?!?p> 湛盧正倚在門外發(fā)呆,聽到這個新奇的命令不由一愣。
“送一程......”他喃喃重復了一遍,忽然靈光一閃,大步踏進門內(nèi),一把扯過袁醫(yī)官的后衣領,“來吧,西瓜頭!老子今日就送你一程!”
“哎哎哎......”袁醫(yī)官大聲抗議,卻被直接無視了。兩道身影“嗖嗖”竄出門去,湛盧腳尖在地上一點,倏地一下,平地飛天。只聽“啊”的一聲長嘯,慘叫聲響徹山間。
“別過火了?!鄙蚯嗳钐嵝蚜艘痪洹?p> “知道了!”半空中傳來湛盧快樂的聲音。
“終于走了?!遍T外的聲音遠去,沈青阮又坐回床邊,疲憊地伸手抵住了額頭。
可看著凌蕭蒼白的臉色,他還是不放心道:“你到底覺得如何了?這個不著調(diào)的醫(yī)官,嘴里沒一句準話......”
“怎么會呢?”凌蕭微微一笑,“袁醫(yī)官只是性子搞怪了些,醫(yī)術自是沒話說的,否則也不會被你請上山來為我診病?!?p> 說完,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瞥見他的動作,沈青阮如夢初醒般地“哎呀”了一聲,不禁懊惱道:“你看我,簡直昏了頭了,光顧著說話,都忘了你才剛醒不久?;杷宋迦?,定是又餓又渴,你等著,我去給你取些吃的來。”
凌蕭攔住了他:“餓倒不覺得,只是口渴得很,你幫我倒杯水來吧。”
“也好,醫(yī)官也說你大病初愈,脾胃還弱著,飲食上一定要千萬注意。先喝點水潤潤嗓子,等會兒我再讓人把飯食送來?!?p> 沈青阮說著起身走到外間,倒了一杯溫水,回來遞到他面前。凌蕭就著他的手喝了,這才覺得口中的血腥氣淡了些,心口也舒服了許多。
略略歇了一會兒,他又想起方才的話題,道:“方才只說了東陵巨蛇的傳說,一‘祭’大約是五十五年,可這些與你的卜文有何關系,你還沒說?!?p> 沈青阮看了看他的臉色,略顯為難道:“先不說這些了吧,今日已經(jīng)說了很多話,你該休息了?!?p> 凌蕭的眸子暗了暗:“可我想知道。”
見狀,沈青阮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吧,反正已經(jīng)開了頭,倒不如一次解釋清楚,也好讓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