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顧左右而言他，重要的話一句都不提，要么直切要脈，連點過渡都沒有。鐘祈之被這位刺史大人特立獨行的行事方法弄得兩眼發(fā)懵，不由伸長了脖子，盯著那珠子道，“這是......毒藥？”
“非也。”沈重山搖了搖頭，“這不是毒，而是蠱。”
“蠱？”鐘祈之瞪了瞪眼，“什么蠱？血蠱，長生蠱，兩生蠱......？”
“都不是，”沈重山道，不欲把實情全盤托出，只籠統(tǒng)道，“這不是西南的蠱，具體叫什么我也不知道?！?p> “連叫什么都不知道？”鐘祈之一臉彷徨地看著那顆紅珠，皺眉道，“這不明不白的東西吃下去，不會死人吧？”
“哪那么多廢話！”不想他這么機靈，沈重山也懶得扯謊，直接像呵斥下屬一般喝止了他。
鐘祈之被他的威懾一震，忽然有種不敢造次的感覺。
沈重山見狀又緩了緩語氣，道：“殿下還要留著他的命為自己建功立業(yè)呢，怎么舍得殺了他？這珠子你放心用就是，殿下的東西，你還有什么不信的？”
“這......”鐘祈之為難道，“既然殿下將東西給了大人，就是讓大人行事。大人卻又將東西轉(zhuǎn)交給在下.......這，貌似不合規(guī)矩吧？”
“你在跟我談規(guī)矩？”沈重山驟然冷下了臉，掀了掀眼皮，道，“這東西本就是給你的，你住在山上，又不主動跟山下聯(lián)系，給你遞個話比登天還難。殿下的旨意一早就到了，我今日才聯(lián)系上你，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功夫，你卻還在這兒啰啰嗦嗦，是不是不想干？”
“這......”鐘祈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精明道，“殿下的旨意怕不是寧王殿下帶來的吧？既然過了寧王殿下的手，又為何不由他直接執(zhí)行了呢？他的身份可比我方便，王爺賞的茶，沈青阮可不敢不喝?！?p> “你......”沈重山好氣又好笑地張了張嘴，“沒看出來啊，公子還有這么個自以為是的壞毛病。誰說殿下的旨意是寧王帶來的了？殿下就不能直接派人和本官交接嗎？”
“不經(jīng)過寧王殿下，而是另外派人與大人交接？”鐘祈之一臉的不敢茍同，“如此畫蛇添足之事，殿下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做呢？”
“你這話說的......”聞言，沈重山卻露出了一個諱莫如深的笑，“殿下就不能有什么秘密任務(wù)瞞著寧王，單獨交付給我嗎？”
“這......”鐘祈之笑著搖了搖頭，“我看不會吧。寧王可是殿下的心腹，他就算瞞著所有人，也斷不會瞞著寧王的?！?p> “呵，心腹？”沈重山一臉鄙夷，“公子這話，未免說得有些天真了吧？皇室哪有親兄弟，更何談信任？這個道理連我這個鄉(xiāng)野村夫都懂，公子來自機關(guān)樞紐的京城，怎么反而幼稚起來了呢？”
“嗯......”鐘祈之沉吟了一下，也賣了個關(guān)子，“這個不好對外人說，但他們是不一樣的，寧王不會背叛太子，太子有事也絕不會瞞著寧王?！?p> “哼，”見他比自己想象的還難對付，沈重山漸漸不耐了起來?？尚乃家晦D(zhuǎn)，他忽然砸了咂嘴，道，“不對啊，自從本官將太子之命告知公子，公子就一直避而不談，還將話題扯來扯去，就連本官也險些被你繞進去?？垂舆@意思，難不成是生了什么別的心思，想要忤逆殿下嗎？”
“大人言重了，這在下可不敢。”鐘祈之大概摸出了他的底，也變得油滑起來，“其實并非是在下抗命不遵，只是不知道這個‘命’究竟是不是太子殿下的命。若是，那在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辭?？扇舨皇?，那......呵呵......”
“公子此言何意？”沈重山瞇了瞇眼，“莫非......是不信任本官？”
“哈，大人這話問得也有些天真了吧？”鐘祈之輕輕一笑，反將了他一軍，“在下與大人素未謀面，性子人品一概不知，又何來信任一說？說到底，咱們都是殿下手下的人，聽他號令行事，私下里的交情不要也罷，省得被殿下知道了，還要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p> “在下一向只聽殿下的示下，便是殿下不便露面，也會派專人與在下聯(lián)系。方才在下出于禮節(jié)，對大人恭敬有加，可并不意味著就真的會聽?wèi){大人差遣。更何況是這么大的事，一步踏錯，在下便即萬劫不復(fù)。因此，除非大人有殿下的手書或是信物，否則，在下怕是要讓大人失望了?！?p> 說完，他再不看沈重山，垂眸靜坐于席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正氣凜然，寧死不屈的模樣。
可沈重山卻似根本沒把他放進眼里，見狀輕蔑一笑，悠然道：“所以說，我最討厭聰明人。尤其是，自作聰明的人。”
聞言，鐘祈之雙瞳猛然一縮。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沈重山好整以暇地乜著他，“難道公子能因此就說那將軍不是忠臣嗎？”
“你.....”鐘祈之猛地抬眼，驚疑不定地盯著他，心念急轉(zhuǎn)間忽然醒悟到了什么，雙腿一動，竟然下意識就要往外逃。
沈重山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卻毫不在意，甚至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殿下派給咱們的任務(wù)想來差不多，本官這邊阻力重重，公子那廂大概也不好過。眼看著七月初七迫在眉睫，再不想些別的辦法，難不成要坐以待斃，等著殿下的棍棒落到自己身上嗎？”
“年輕人，頭腦要靈活一點，莫要守著老一輩的規(guī)矩不放。殿下的目的咱們都清楚，只要能幫他達成霸業(yè)，又何必拘泥于用哪一種形式呢？”
“殿下畢竟遠(yuǎn)在京城，對局勢的把控沒有那么及時。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將公子派來虞州，又與本官親近，就是要咱們做他的左右手，在他力所不能及的時候出奇制勝。公子一味墨守成規(guī)，最后完不成任務(wù)，殿下只會覺得你愚蠢，可不會褒揚你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