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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京夢聞錄

第五百六十三章 酸甜

元京夢聞錄 麥麥青芒 2004 2021-08-26 21:33:00

  “你之前是嘗不出味道的,”凌蕭對沈相夷道,“是嗎?”

  “嗯?”沈相夷有些慌亂,“你......你怎么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梅子是什么滋味,但你聽別人說起過梅子很酸,所以你吃梅子的時候也說酸。”凌蕭淡淡一笑,“殊不知這是甜腌青梅,我嘗過,糖分很足,一點酸頭都沒有。而你不認識這塊糕點,只嘗了一口,發(fā)現(xiàn)味道同方才的是反著的,就說這個味道很甜。但這塊糕點其實是山楂糕,是幫助克化食物的,一點也不甜。所以前一世你是沒有味覺的,對不對?你不知道酸甜苦辣分別對應的是何種味道,所以那日在吃到咸肉脯時你說很苦,以至于后來你見到形似肉脯的東西都會避開。而我給你做過的山雞你覺得好吃,翁將軍給你的河鮮你也覺得好吃,所以以后再見到你都毫不猶豫,大口大口地吃進去。我說的可對?”

  “這......嗐!”沈相夷難為情地撓了撓頭,“你這個孩子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我留。沒錯,我前世的確是沒有味覺,天生如此,所以我從不挑食,都是撿著離我最近的趕快吃完。沒想到這輩子走運,托生在一個味覺頂好的人身上,這才知道世上好吃的東西竟然這么多!”

  “你說你這一世有了味覺,是因為青阮有味覺?!绷枋挼?。

  “對啊?!鄙蛳嘁恼A苏Q邸?p>  “可你能看見顏色?!绷枋挼?。

  “什么?”沈相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能看見顏色,”凌蕭又重復了一遍,“而你也說了,青阮本身是看不見顏色的。”

  “哦......”沈相夷恍然大悟,“是啊,如此說來是有些奇怪。怎么他嘗得出的味道我能嘗見,他看不見的顏色我卻能看見呢?不應該呀,照理說一樣不靈,另一樣也應該不靈才對呀。難不成老天長眼了,知道前一世虧欠我太多,這一世要給我補回來?”

  “非也?!绷枋挼?,“這件事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沒有味覺是器官感知的缺失,而青阮的瞀視并非如此?!?p>  “哦?”沈相夷摸了摸下頜,“這么說倒也有些道理,可不是感知缺失又能是什么呢?”

  “說不好,”凌蕭道,“但有一種可能,這種病例我在軍中遇到過。那是一個老兵,他因為參加過太多戰(zhàn)役,見過太多流血犧牲,所以對血液極其厭惡,甚至一見到血就覺得惡心。但后來這個問題得到了解決,倒不是他忽然不怕血了,而是他忽然看不見血的顏色了。不單是血,任何紅色的物體他都看不到了。據(jù)他所說,現(xiàn)在他看到的紅色只是一片模糊的灰,甚至連物體的具體形態(tài)都看不清楚。我想,青阮也許與他是相似的情況。他對紅色敏感,說明紅色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讓他的眼中只能看見紅色。所以我想請你認真想一想,他究竟是從出生起就看不見顏色,還是發(fā)生了某一件事后才變成這樣。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這件事又是什么?!?p>  “嗯......有理,有理。”沈相夷連連點頭,“讓我想想,是從出生起就這樣,還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對,他從出生起就看不見顏色。因為這可以說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每當聽人說起什么花好看,什么衣裳漂亮,他心里都挺失落的。”

  “如此......”凌蕭沉吟起來。

  “怎么了?”沈相夷道。

  “如此一來就很奇怪了,”凌蕭道,“他既然不是受到外界刺激變成這樣,也不是感官病變,怎么會看不見顏色呢?”

  “哎呀,這種事原因很多的嘛!像什么......嗯,那個......哎呀,反正就是很多嘛!咱們又不是大夫,怎么說得清呢?”沈相夷道,“不過......”

  “不過什么?”凌蕭忙問。

  “不過他的記憶有一部分是封閉的?!鄙蛳嘁牡?。

  “封閉的?”凌蕭道,“什么意思?”

  “封閉的就是封閉的,”沈相夷道,“封起來的,連我也不能看?!?p>  “連你也不能看?”凌蕭不禁詫異,接著眼前一亮,激動道,“你是說,他在有意識地向你掩藏某些他認為很重要的記憶,也就是說......他還......”

  “哎,停停停!別一提到這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沈相夷嫌棄地喝止了他,“我就說了一句‘封閉’,你看看你,想象力豐富到什么地步!別怪我打擊你,我可事先跟你說明白了,他這個封閉不像是自主意識的結(jié)果,倒更像是有什么很強的力量在壓制著他,強迫他把這部分記憶封起來......”

  “很強的力量?”凌蕭有些糊涂。

  “嗯,”沈相夷點了點頭,“很強很強的力量。”

  “以你的力量也不能與之對抗嗎?”凌蕭道。

  “也不能這么說,”沈相夷道,“這畢竟是他的身體,他的腦子,我說到底只是個客人,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在他的地盤上,我肯定是斗不過他的。不過......不過這股力量真的很強大,每次我試圖同它對抗都會被它打回來。就比如現(xiàn)在,哎呀,我真是頭暈腦脹,四肢無力。哎喲喲,不行了不行了......”

  說著,他裝模作樣地往床上倒去。這次凌蕭倒是沒再攔他,快手把他肩上的外衣扯走,自己也回到床邊躺下,二人便又如在徐園一般同榻而臥。

  “熄燈了。”凌蕭道。

  “嗯?!鄙蛳嘁男臐M意足地哼了一聲。

  “若是你怕黑,我可以把燈留著?!绷枋捰值?。

  “無妨,”沈相夷大手一揮,“有你在就行,蕭蕭可比燈燭靠譜?!?p>  聞言,凌蕭無聲地笑了笑,屈指一彈,燭火應聲而滅。

  “好功夫......”沈相夷懶洋洋道,翻了個身朝向里側(cè),不一會兒就響起了細細的鼾聲。

  凌蕭也在黑暗中合上了眼,明日一早還要啟程,天色不早,合該休息了。都說前去東陵九死一生,還不知前面等待他們的是怎樣一番險峻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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