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沿的木塌邊上,坐著的許彌眉頭皺成一團。
清晨被慌張的小女孩叫醒,沒有睡好,又忙活了一個早上,如今這副模樣,許彌氣不打一處來。
他真的很厭煩這種亂七八糟的味道。
估摸了一下時間,許彌覺得差不多了,他對仍處于忘我狀態(tài)的少女和小女孩道:“夠了,繼續(xù)下去會著迷的?!?p> 許彌所言非虛,這種先天性的補全,在某種程度上,和悟道的感覺頗為相似,莫說凡人,即便絕大多數(shù)修士,也很容易對此著迷。
當(dāng)然,少女和小女孩的這種情況,即便是著迷了,也不算多大的事就是了,最多影響說話?
許彌對此不得而知,他也不感興趣,不過這時神智不清的姐妹兩,顯然是聽不到他的話了。
此時的她們,相較于妹妹而言,長年營養(yǎng)過剩的少女喻舒還好。
她這會,除了眼神表情不太對勁,皮膚多了幾分光澤外,和平時看起來沒什么兩樣。
氣質(zhì)另說,丁點大的小丫頭本來也沒啥氣質(zhì)。
與姐姐不同,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喻錦,這會抱著姐姐的她,外在模樣與平時那副干癟枯黃的尸傀樣天差地別。
通靈體質(zhì)被人妖混血所阻的小女孩,壓抑了十一二年的她。
這會分享了姐姐多出來的本源,對體質(zhì)和血脈的補足都大有裨益。
如今的妹妹喻錦,她枯黃干癟的肌膚表皮崩析脫落,如晚秋遲暮的枯葉一般,落了一地,堆在小女孩腳邊。
她的手腕腳踝處,新生的白皙皮膚,比之初春嫩芽也不逞多讓,仿佛能掐出水來。
這一切變化,許彌是從頭看到尾了。
至于忘我了一個多時辰,現(xiàn)在仍睜眼瞎的少女和小女孩,自然還蒙在鼓里呢。
繼續(xù)等了一會,她們還是沒醒,許彌再次皺了皺眉,他的手指在少女的沖門穴點了一下,強制將其喚醒。
突如其來的疼痛將少女從那種溫暖的眷戀感中喚醒。
喻舒小姑娘神智恢復(fù),卻依舊動彈不得。
許彌這才想起了他封住少女關(guān)節(jié)行動的事,手指迅疾如風(fēng),他很快便解了喻舒身上的幾處穴道。
能夠動了,少女用僅存的力氣推開妹妹,隨即脫力的喘氣休息。
被姐姐推開,呆呆站著的小女孩無辜的眨了眨眼。
沒一會,妹妹喻錦也逐漸恢復(fù)了正常時的思維神智,她第一時間竟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許彌無可奈何的拍了拍少女的背,她的身體狀況不太樂觀。
“沒事了吧?感覺怎么樣?還好嗎?”許彌將少女扶起來,問了幾句。
這般嚇人的天象,以許彌這會的凡人之驅(qū),他還真不確定。
自己方才用的簡陋法子到底行不行得通?會不會給少女的身體留下什么隱患?
故他有此一問。
聽到許叔叔關(guān)切的話,少女盡管乏的睜不開眼,她依舊小聲的回答道:“沒事,舒兒這會就是有點累,其他的都感覺很好?!?p> 說完這句,少女便氣力不足的閉目休息了。
點了點頭,許彌甩手將沒事了的少女丟到床上,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會。”,便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繞過地上抱頭嗚咽的小女孩,許彌問都沒有問她,喻錦這種受補的一方,自然是沒事的。
從廳堂取來茶水,許彌坐在小院中間的石凳上,自顧的泡了杯茶,眉眼一跳一跳的飲著。
自一炷香前,他出來沒一會的時候,東邊的屋子便一直傳出小女孩的大呼小叫聲,夾雜著少女遮掩不住喜悅的笑。
兩人說來說去,講的無非就是喻錦長得沒有那么嚇人了,這一句話。
小女孩和少女樂此不疲的在房間里嚷了半晌,吵的許彌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端起茶壺,許彌起身朝院外走去,他要去門口清凈一會,小姑娘家家的著實煩人。
還沒走出院子,許彌便聽到了推門的吱呀聲,小屋門口,少女輕柔的嗓音響起。
好似一串悅耳的銀鈴,喻舒的聲音里雜糅著說不出的喜悅,她沖許彌的背影喊道:“許叔叔,錦兒…錦兒她變了,變了,真的變了…變好看了,……?!?p> 許彌端著茶壺,扭頭看了眼屋子門口站著的,語無倫次的少女。
他沒好氣道:“說話那么著急干嘛,就是你妹長得正常了唄?我知道了,還有…你不困嗎?”
說完,許彌便端著茶壺去門外躲個清凈了。
少女聽到許叔叔的話,怔了一下。
清風(fēng)徐來,站在屋子門口的她,這時只覺得,好冷、好困、以及妹妹的好看。
最后的念頭消散,少女喻舒腦袋一空的仰面倒去,軟柔的身子砰的一聲。
門外的茶壺懸在空中,許彌不知何時已然出現(xiàn)在院子?xùn)|邊的屋檐下面,挽臂將仰面栽倒的少女接住。
“都叫你好好休息了?!?p> 搖了搖頭,嗓子眼里咽了口血,許彌抱著少女緩步走進屋子,無視了不停打量自己手臂的小女孩。
把少女丟到床榻上,許彌對小女孩留下一句“別打擾你姐休息?!保戕D(zhuǎn)身出了屋子,去收拾門外碎掉的茶壺了。
待許彌收拾了摔碎掉的茶壺,回到小院時,脫胎換骨的小女孩也出來了。
她的臉上眼中仍帶著不可思議的懵懂,喻錦呆呆的來到許彌身前。
小女孩伸著手臂沖許彌道:“叔叔,錦兒還難看嗎?”
注視著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眼睛,許彌上下打量了喻錦一番,摸著下巴道:“干巴巴的,白是比以前白了,個子好像也高了一點……?!?p> 沉思了一會,許彌對小女孩道:“還是長得挺難看的。”
沒等小女孩張嘴,他又道了一句:“像個人了,慢慢來,遲早會好看的?!?p> 許彌很中肯的回答了小女孩的話,以大眾的目光來看,的確如此。
至于他自己怎么看?美不美丑不丑的不是差不多一個模樣嗎?有什么好看的。
臭皮囊而已,除了小汐姑娘,許彌還不曾覺得誰的模樣難看,誰的模樣好看過。
云的話另當(dāng)別論,嗯,就這樣。
安慰了小女孩,許彌就揮手讓她一邊玩去了,他可沒心思和呆呆的喻錦繼續(xù)討論下去。
或許于小女孩、于她姐姐而言。
妹妹喻錦之前那副尸傀般的長相,是與生俱來、伴隨了她們姐妹二人十來年的噩夢。
可于許彌而言,這種無聊的東西就著實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
坐在小院中間的石凳上,許彌抬頭望著日上三竿的太陽。
今天的陽光格外燦爛、格外刺眼,有種難以言說的朝氣藏在其中,羲和果真快復(fù)蘇了。
這也意味著那位大神快詐尸了,妖庭,天庭,嘖嘖的搖了搖頭。
許彌注視著灰石泥瓦的小院,眉頭輕皺的想了許多。
洪荒啊,真的是太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