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韻,跪下!”
隨趙云兒步入宗祠,趙云兒便疾言厲色地說道。
清韻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言跪下了。
“你以為只有你能力出眾天賦異稟?你以為名姝之位只你有所想?你以為活著如此簡單?”趙云兒一句比一句說得重,眼睛直盯著清韻,瞪得老大。
“娘,清韻哪有這樣,我明明……”云香一旁插嘴道。
“你住嘴?!壁w云兒有些生氣道。
“你好好看看,這里是歷代名姝的牌位,她們五人每人都是佼佼者,每人一生都歷經(jīng)多少滄桑,你有一點勇氣與之相比嗎?今日宣布大選事宜,人人都早來,偏你姍姍來遲,就你與別人都不同是嗎?”趙云兒繼續(xù)道。
“清韻不敢?!鼻屙嵜Φ?。她抬頭看看宗祠的牌位,又注意到宗祠大廳正中的八個燙金大字:德高成名,卓絕為姝。
“你不要以為大選像往日競選那般簡單,一天天的,就知道傻樂,你對得起我的辛苦栽培嗎?對得起姝熙院姑姑們的栽培嗎?對得起宗祠里的眾位名姝嗎?對得起姝熙院的名氣嗎?”趙云兒又道,語氣更沖。
“娘……”云香又想開口為清韻辯解。
“你閉嘴?!壁w云兒不耐煩道。
“你今晚就跪在這里,跪上倆個時辰?!壁w云兒帶著紗姑姑轉(zhuǎn)身離開,一身的金玉琳瑯叮當(dāng)作響。
云香不解道:“娘?可是她……”
“走!”趙云兒一把拉過云香就走,云香頻頻回頭,皺起眉頭,有些擔(dān)憂。
步于回廊。深秋時分,天高云淡,青色的天高曠渺遠,風(fēng)卻是有些凜冽,回廊庭院,草木搖落,葉落滿地,到處是深紫色,暗紅色,紅棕色,大有蕭條肅殺之感。可唯有菊花迎著寒風(fēng)熱烈盛開,大朵大朵的金黃,大朵大朵的紫紅,一大片的五顏六色,白的勝雪,紅的似火,金黃的流晶逸彩,仿佛暖陽流淌于回廊。
“紗姑姑,你可知為何我要清韻跪宗祠?”趙云兒邊走邊開口道。
“為何?”云香挽著她的手問道。
“姑姑是對清韻大有寄望?!奔喒霉蒙畛恋馈?p> “是啊,我姝熙院八年一大選名姝,前八年一次春天競選,后八年一次秋日競選,我就是要讓她知道,一院二姝,本就尷尬,但是,只有后來者與先上位者不斷競爭,她們才有危機感,才能走得更遠。熹寧,也得意太久了?!壁w云兒道。
“但是姑姑待清韻不大一樣,至少與熹寧不同?!奔喒霉萌粲兴傅?。
“云香你知道為什么我兩次競選,一個在春日,一個在秋日嗎?”趙云兒慈愛地問云香道。
“嗯……”云香歪著頭,想了一會道,“春日萬物復(fù)蘇,生機勃勃,可秋日蕭條寂寞,只有菊花開放……噢,我知道了!我們已經(jīng)有名姝熹寧了,秋日里再選,是提醒后來者環(huán)境不妙,更需努力。”
“我女兒果然聰明?!壁w云兒摸摸云香的頭,笑道。
“名姝,看似名動京城風(fēng)光無限,其實險象環(huán)生風(fēng)波暗藏。娘還是太寵你了,不忍你受這樣的苦。你啊,這一輩子,安安心心享福就是了?!壁w云兒道。
“娘,可我也很優(yōu)秀?。 痹葡愕?。
“是是是,就是懶?!壁w云兒嗔怒道。
一行人說笑著走遠,宗祠內(nèi)清韻卻靜靜跪在廳中。
她把夫人姑姑的話聽進去了,心里有些失落,風(fēng)呼嘯著灌進來,透著寒意,更添蕭瑟之感,許是心中寒冷,她卻一點不覺身冷。前塵,將來,如今,清韻反反復(fù)復(fù)想了個遍,心里越發(fā)感到危機四伏。
跪足了兩個時辰,緩緩回到綠玉軒,丫鬟青暖早在門口等著,扶著她進屋。
“姑娘怎么了這是?”青暖問道。
“不妨事?!鼻屙崝[擺手道,“幫我倒杯茶來吧?!?p> “哎?!鼻嗯D(zhuǎn)身倒茶去了。
清韻看看梳妝臺,想到了什么,把竹枝拿在手上,心頭一暖。
“沒什么,看開點嘛,姑姑訓(xùn)我,是對我有期望。我還是不想那么多啦,好好努力就是了?!鼻屙嵽D(zhuǎn)念想道。
夜晚躺在床上,風(fēng)鈴清響,從窗外可以看到一輪明月,云影飄忽,月光如水,如薄霧似輕紗,樹影婆娑,枝葉輕搖,風(fēng)還在吹,清韻卻覺得心慢慢靜下來了。
可她還不知道,趙云兒要她在宗祠下跪,就是認可了她的身份,這一跪,她真正就是趙云兒的關(guān)門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