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隱順著許飛手指的方向看去,黑壓壓的烏云高高隆起,忽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塌下來,鋪滿了一片天。
轟!天邊炸開一條血紅色的閃電,顯示一道利刃劈在了山口。
“是雷!”
澹臺隱吃驚不小,馬也因為這雷聲而收住腳步,“下雪天也打雷?”
“對!”,一陣風吹過來,沒下雪,但雪沫子被從地上吹起來打得許飛滿臉生疼,他奮力的喊著,“咱們得找個地方落腳!這風只會越刮越大,要么到前面的小村落,我認識村東頭的張老爺子他們可以暫時收留我們!”
“那鏢車怎么辦?”,澹臺隱回身從百寶囊里抽出遮臉的面紗,以防止從地上吹起來的冰晶劃破臉皮,“我猜他們肯定進了山!”
“進山也可以,風是朝著東西方向刮,山谷中的風不會很大!”
澹臺隱奮力拉扯韁繩,以保證“喜兒”不會因為懼怕暴風雪而四處逃竄。思前想后,以他們那隊人馬應(yīng)該是進山去了,索性也跟著他們朝山谷走。忽然喜兒腳下一滑,整匹馬半跪了下去!澹臺隱有輕功在身,見事不好一個張飛騙馬側(cè)著從馬上翻滾下來。許飛就沒有那么好運了,抓著澹臺的手脫落整個人朝前摔了個十足的狗啃屎。
澹臺回身去找許飛,揚起來的雪沫子讓人睜不開眼,“許飛!你在哪兒!”
許飛沒有回答,澹臺隱以為他摔昏過去,開始徒手在地上摸著。許飛沒有被他摸到,倒是摸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圓咕隆咚的還有點扎手。拿起來,并不重,也就一白瓷碗那么沉重。
抬手到眼前一看,空洞洞的兩個窟窿擺在面前,下面是兩個小孔以及一排還未脫落完全的牙齒,下巴倒是不見了。
“?。 保E_驚呼一聲扔掉,那竟然是一只白慘慘的骷髏骨!
許飛聽到喊聲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他就倒在距離澹臺十幾步遠的地方。扯了扯澹臺的衣袖,澹臺一把將其抱了起來扛在肩上,許飛從沒有想過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像個女人的澹臺隱竟然有這么大的力氣。
兩人重新上馬,澹臺隱抬頭去看,面前堆著足有一人多高的骷髏山。骷髏大概是用什么漿糊黏在一起沒有被狂風吹散,白骨堆的正中央伸出一紅木大旗桿,旗桿子上掛著一塊黑色破布隨風發(fā)出啪啪類似鞭子抽打空氣的聲音。澹臺心想這便是所謂的野人溝了,前面二里地遠已經(jīng)依稀能夠看到兩個巨大的黑影,路況急轉(zhuǎn)直下風也小了一些。
風雖然小了可地上的雪和砂石依然隨風漫天飛舞,打在人的臉上很不好受。馬似乎也閉上了眼睛似的徑直朝前走。很快兩人來到了山口,一股帶著腐臭氣息的陰風從面前的山路深處吹出來。
一股比魚腥味還腥,帶著一種剩飯菜酸掉的氣息撲鼻而來。因為風是朝著東西方向,一進入野人溝,風好似瞬間停息似的,腐臭味也隨之蒸騰起來。其實風并沒有停息,抬頭看,風刮著雪和樹枝在頭頂打著轉(zhuǎn)越過這兩道山,而山谷里則是風平浪靜。
澹臺停住了馬,吐掉嘴巴里的砂石,“這就是野人溝了吧?”
其實不用說也知道,在面前不遠的地方就躺著一具橫死的尸體,尸體溜光水滑身上連一塊破布都沒留下。值得澹臺隱欣慰的是,至少這些所謂的野人們并不像店小二說的那樣茹毛飲血,他們還是不吃人肉的。
進山的一段路大概是這群山匪用來恐嚇來人的堆尸路,再往里面走一段就已經(jīng)聞不到那股腥臊的味道。道路因為常年沒有人經(jīng)過雜草叢生,找了一塊還算干凈的地方澹臺隱坐下來,摸出掛在馬鞍上的水葫蘆。
“喝水不喝?”
許飛也顫顫巍巍的從馬背上爬下來,接過水葫蘆一飲而盡,這樣的水葫蘆在馬背上掛著好幾個。倒不是澹臺的特殊癖好,只是他昨天找遍了整個集市也沒找到賣水囊的商販,無奈只好買了幾只青皮葫蘆,拿著鐵湯匙在客棧刮了一晚上葫蘆皮。
葫蘆想要做盛水的用具,從葫蘆被摘下來以后要經(jīng)過好幾道工序,其中的一道就是把上面的青皮刮掉,否則不出半個月葫蘆就會囊下去。
“餓了?!?p> 許飛揉揉自己的小肚子,澹臺也有些疲憊,陰云密布完全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從饑餓的程度來看,大概已經(jīng)是酉時,就算沒有黑云壓境也到了天黑的時候。早知道要連夜趕路昨天肯定會多睡一會兒,為了能繼續(xù)撐下去澹臺拿出肉干分給許飛吃。
“他們應(yīng)該是沿著這條路往前面走。”
澹臺看向前方,說是路,其實已經(jīng)不能叫做路。依稀能夠看到被車輪子壓倒的荒草,頭頂像是一個風碗把他們扣在這狹長的山谷之中。在下面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風,但風的聲音還是轟隆隆的響徹頭頂。澹臺不敢多做停留,吃罷了東西便起身上馬繼續(xù)朝前面趕。
許飛說倘若路途平穩(wěn)的話,穿過野人溝大概需要三個多時辰,這里雜草叢生馬車跑不快所以加快腳步很容易就能趕上他們。
澹臺已經(jīng)沒有了擔憂,“這時候還是應(yīng)該趕上去和他們匯合,我要加速了,你在后面抱緊一點?!?p> “知道了!”
許飛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死死地抱著澹臺隱的腰,澹臺隱一皺眉,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馬匹得到了休息再加上山谷內(nèi)無風所以跑得特別快,荒草很高能沒過人的小腿,馬倒是無所畏懼的在荒草叢中飛馳。
馬匹跑得飛快,找這么下去不出半個時辰就有希望追上前面的鏢車。一路都有荒草被馬車壓倒的痕跡,跟著痕跡一路往前追很容易就能......
“吁!”
澹臺隱突然拉住馬韁繩,許飛沒有做好準備整個人像是大餅子一樣糊在澹臺隱的背上。澹臺的身形不算高大可也是把許飛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許飛看不到前面的狀況,澹臺倒是吃驚不小。
前面橫著一條巨大的樹干,樹干隱蔽在草叢之中,倘若不是他眼睛尖,這一下肯定會被摔個半死。但是這么粗的木頭橫在這里,馬車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