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先生,這真的是修建在地下的宮殿嗎?”
“那當然,這是伊波恩大人的地宮,當然是在地下的。”
“可是,可是這樣的宮殿,實在不是子爵先生的力量能夠完成的工程吧?”
“嗯……確實。其實這個地宮的大部分都是子爵大人的先祖完成的,子爵大人只修筑了它的百分之三,而徹底完工是在一個月之前。”
克萊因的疑惑被解答了,這個答案在他能夠接受的范圍。畢竟他知道伊波恩家族曾經(jīng)顯赫一時,完全有能力為自己的后人修筑一個地下宮殿。
“好了,不用再說其他的了,子爵大人還在等待著各位。就請各位跟著我去見子爵大人吧,順帶我還可以帶各位稍微參觀一下這座地宮?!?p> 前廳的另一端有兩條走廊連接著正廳,而在走廊的墻壁上都掛滿了數(shù)百年前的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油畫。還有一些較為粗糙的雕塑,和比人還要高大的瓷器。
“看來子爵先生很喜歡藝術,到處都是像這樣的藝術品。”
“啊哈,子爵大人確實很喜歡,不知道各位喜不喜歡音樂?!?p> 管家打了一個響指,而后一陣典雅的琴聲響起,似乎還伴有提琴和一些銅管樂器的聲音。
“現(xiàn)在在演奏的是《蘭斯河的冰》,這是一首流行于兩百年前哈巴拉貴族之間的協(xié)奏曲,不知道各位是否喜歡?”
“啊……確實很喜歡……”像克萊因這樣在前線作戰(zhàn)的小軍官,其實并不是很理解這些上層社會的音樂,因此他顯得很難堪,而除了斯內(nèi)克以外的三人也是如此。
“啊,我懂了?!惫芗衣牫隽怂碾y堪,輕輕拍了拍手,不知對著哪里說,“為各位先生來點歡快的曲子!”
樂曲的旋律一下就變得輕松活躍了起來,一掃之前的低沉,而這首曲子的旋律他們在外面也曾聽過。
“流行音樂,應該還挺適合的吧?它叫《瓦哈萊的哈巴拉人》,是流行于哈巴拉地區(qū)的民樂。子爵大人有時候也挺喜歡這種音樂的?!?p> 因為聽得多了,尼諾甚至可以跟著里面的一小段哼出來,而塞恩也輕輕吹著口哨。這里的氣氛一下就變得輕松了起來,讓他們忘記了自己還在前廳的走廊中穿行。
“對了,為什么您的聲音,會被那些音樂家們聽到呢?”
“啊哈哈,這個與地宮的建筑結構有關系。雖然看上去這里密不透風,但實際上,這些磚塊和圍墻中都是留有空隙的。而我剛才其實趁著各位不注意打開了和演奏隊交流的那一條路徑,這樣我們的聲音就會從這里傳過去。”
雖然克萊因并沒有聽懂管家在說些什么,而且他也多少覺得有些怪異,但是他并沒有表示出來,只是繼續(xù)跟著管家向前走。
“啊,我們現(xiàn)在到了正廳。一般的客人可是不允許來到這里的,只有像各位這樣尊貴的客人才能進入?!?p> 但是這里的景象卻和前廳完全不同。雖然同樣有很多藝術品,但是風格卻截然相反。如果說外面的那些藝術展現(xiàn)的是人性的恬靜、釋然,那么這里則是對這個物種最大的憎恨。
這里的油畫畫著各種令人瘋狂的恐怖生物。在一幅畫上,一只牙齒和利爪上長滿了青苔的怪物,正學著人類外科醫(yī)生的樣子解剖著一個活人。但他可并沒有那么善良,它將那個人的心臟等器官都放進了自帶的容器——它自己的嘴里,再送到它的胃里去進行進一步的研究。
瘋狂的女巫驅使著自己豢養(yǎng)的寵物,一群有尖齒的狡猾小老鼠,讓他們將騎士的鎧甲咬穿,并把在那下面的皮肉撕裂。他們的臉部竟然像極了扭曲起來的人臉。而它們的主人施起了被詛咒的魔法,從騎士的傷口里跑出來的,是更多像那樣長著人臉的小怪物。
總之,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只有違抗了自然的法則,才有可能出現(xiàn)的東西。我們只希望最忠誠的教徒們不要看到這樣瀆神的東西,不然他們會徹底懷疑起自己信仰的神靈,并恨不得挖去自己的眼睛,永遠不要再看到這樣作嘔的畫面。
但是最讓克萊因注意的,是這樣一幅畫。一群披著長袍的邪教徒圍著燃燒的法陣,并伸出了他們像骷髏一樣干瘦的手臂。而在法陣中有幾具破碎的人類軀體,但是還有一把詭異的長劍插在一個人的身上。握著那把劍的只是一只手臂,它的主人不知道在哪里。
有幾張猙獰的面孔在那上面出現(xiàn),他們不顧一切地怒吼著。還有一個人似乎要從法陣中爬出,他的半個身體陷在了污穢的泥潭之中,伴隨著他的是數(shù)十條伸到畫面頂端的觸手,它們真實得像要從畫中爬出一樣。
“克萊因,怎么了?你從剛才開始一直捂著頭。”
“沒……沒事,可能是我有點接受不了這些圖畫吧?!?p> 塞恩和托雷爾也不敢再看著那些油畫,僅僅是幾張紙、一點色彩,就足以讓他們有這樣強烈的反感,不知道作畫的人是不是從地獄伸出爬出的魔鬼,它一定在顏料中加入了地獄的硫磺。
“哦……看來我只能看著管家了……”
克萊因又在無意中看到了離自己較近的一座雕像。那是一半翅膀被折斷的天使,但另一半?yún)s是像蝙蝠一樣的蝠翼。而她的右手托著一條橄欖枝,左臂卻完全是骨頭,甚至連每一個細節(jié)都被仔仔細細地雕刻了出來,就像是把人的骨頭安接上去一樣。
管家停了下來,他面對著眾人說:“也許各位無法理解我們主人的喜好,但是請各位尊重?!?p> “是的……我們會……盡量……”克萊因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勉強將自己的話說了出來。
這里似乎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而且是從四周的木板石塊中滲透出來的。腳下的大理石地磚也不知從哪一段開始被換成了不知名的深紅色石磚,而且那顏色就像是血液干涸在一塊石板上一樣。
“那么,伊波恩子爵在哪里呢?”克萊因盡量只看著管家說話,因為他至少穿著黑色的燕尾服,雖然黑色是克萊因不喜歡的顏色。
“子爵大人并不在這里,他居住在更深的地下?!?p> “地下?”
“沒錯,這里是整個地宮的頂層,也是第一層,而子爵大人一般在第三層會客,他本人則住在第四層?!?p> 其實克萊因早就想問這里的出口在哪里。畢竟子爵每次出行都伴有長長的隊伍,一定會有一個適合的出口的。
“所以我們要如何下去呢?”
“不用在意的,我會帶各位下去的。不過,現(xiàn)在我還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能否請各位在這里稍作停留呢?”
在這樣的地方停留,實在不是什么好主意。這里的東西,他們再也不想看到了。
“沒……沒關系的。我想如果只有幾分鐘,我們可以忍受的?!?p>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實在抱歉,我要去后廚讓他們準備一些可口的食物來招待各位。那么就請各位在這里等我五分鐘吧?!?p> 正廳的另一端有五條走廊,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而管家急匆匆地朝著最左邊的一條走廊離開。那里很昏暗,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哦,克萊因。這是我自從認識你以來,你做過最愚蠢的決定。”尼諾拍了拍克萊因的肩膀,一臉失望地對他說。
他們,就要伴隨著那些古怪,乃至瘋狂的藝術品,在這里度過漫長的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