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車抵達的時間已過凌晨,出了車站后,冷風襲來,讓林雨虹裹緊了圍巾。排隊等車的人不少,周圍有不少人抱怨天氣突然降溫,讓人措手不及。個個都將手縮進袖口里,弓著腰減少冷感。
林雨虹前面站著的是一個胖女人,為她擋了不少冷風。即便如此,體寒的她依舊手腳冰涼,鼻子耳朵都凍紅了。好在隊伍行進的速度也算快。沒多久就排到了她。
車內(nèi)外的溫差讓她緩過勁來。師傅看她穿得厚實,還是冷得發(fā)抖,體貼地打開熱空調(diào)。
“謝謝師傅?!?p> “我姑娘和你一樣,特別怕冷........”師傅的話匣子打開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林雨虹看著車窗外的世界,這里算是她的第二個家鄉(xiāng),自從搬離了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后,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這個陪伴了她母親最后時光的地方。離開了一年多,再次回來卻是為了逃避。她和她母親一樣的倔強。
“姑娘,你怎么哭了?”師傅透過后視鏡看到她一行熱淚。
林雨虹擦干淚說道:“想家了?!?p> “傻姑娘,你這不是回來了,立馬就可以見到你父母了。”師傅說完便加快車速,將她一路安全送到家。
林雨虹下車后看著小區(qū)外的燈光,仿佛這些燈是為她而點。她循著記憶里的方向一路往里走。找到了自己住的單元樓,乘電梯直達十二樓。
出了電梯,林雨虹見到一個男子坐在1202室的門口,一條長腿攔住了過道,拿著酒瓶的手架在彎曲的膝蓋上,腦袋低垂著,讓人看不清表情,他的周圍的空酒瓶橫七豎八倒著,凌亂而不失美感。遠遠地就能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
林雨虹走近他,蹲下身子晃了幾下他的胳膊:“你還好嗎?”
那人半醒半睡得抬頭看著林雨虹,又往嘴里灌了不少酒。大概是酒已喝完,他隨手把空瓶往地上一扔。尋找新的目標,摸索了半天也找不到一瓶。當下眉頭一蹙,接著便痛哭起來。他的哭聲在靜寂的夜里就像悲慟的哀號,讓人聽著難受。
“你還想喝酒嗎?我請你到我家喝,好不好?”
那人聽到有人請自己喝酒,立馬收住哭聲,眼神直愣愣地盯著林雨虹看,林雨虹走到1201室開門,他便跟著,林雨虹進了房內(nèi),他也跟著進了房內(nèi)。
林雨虹離開的時候,用了防塵布罩下了房內(nèi)的所有家具,所以做起衛(wèi)生來倒也簡單輕便。
“嗯,為了表示我對你的歡迎,我需要稍微收拾下房間,”
那人點了點頭,雙手抱胸倚靠在墻上,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林雨虹的身影移動,仿若記憶里也有這么一個人喜歡將房子打掃的一塵不染。
林雨虹很快便收拾完客廳的衛(wèi)生,將人扶到沙發(fā)上坐下,為他泡了一杯濃濃的熱茶,去掉里面的茶葉。
那人端起水杯,湊近杯口一聞。怎么和他一樣,每次都拿熱茶騙他是酒。記憶里的畫面閃現(xiàn),讓他心口一疼,淚水掉了下來??伤麉s開心地笑著,將滿滿一杯的熱茶喝得一滴不剩。
林雨虹為他拭去臉上的淚痕,原來今天還有人比她更心傷。那人看著背光的林雨虹像極了記憶里的那個人,癡癡地問她,“小宏兒,是你嗎?”
林雨虹呆愣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就算是圓他一個美夢好了。
那人開心地抱著她的腰,哽咽地說道:“小宏兒,今天不是你結(jié)婚的日子,對不對?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你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我真是傻,我們明明說好了在一起的。你怎么可能會背棄我呢?”
林雨虹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后腦勺。是不是因為在同一天遇到了相似的悲痛,命運才讓我們相逢而相互取暖。如果她沒有趕上最后一班車,是不是就不會在今晚遇見懷里受情傷的男人?是不是他會因為喝醉了在外凍上一夜而生???
那人許了哭累了,或是喝醉了,就這樣睡著了。
林雨虹將人平躺在沙發(fā)上,脫去厚實的毛衣外套,從臥室里拿出干凈的被子為他蓋上。才放心地關(guān)燈回到臥室。
次日,林雨虹早早地醒來為那人煲了熱粥,又出小區(qū)買了一些小菜配粥?;貋淼臅r候那人正蘇醒,宿醉后的他盯著林雨虹看,愣是想不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昨晚我回來的時候,見你喝醉了,不忍你在外凍一夜,就將你帶回家了。”
那人十分抱歉地說道:“給你添麻煩了,我叫魯允清,就住在你隔壁1202室?!?p> “你好,我叫林雨虹,其實你喝醉后蠻乖的,不吵不鬧。我拿熱茶騙你當酒喝,你也沒發(fā)現(xiàn)。所以并沒有給我惹麻煩。”
魯允清聽到她說自己名字的時候,已經(jīng)慌了神,在聽到她拿熱茶騙自己,更是一臉吃驚。怎么會有這樣的巧合,他看著她將盛好的粥放在餐桌上,又將買回的小菜倒進碟子里。眼前的女子給他感覺是如此熟悉,好像生活在一起很久了。
“怎么了,是沒有食欲嗎?不好意思啊,我只會煲粥煲湯,其它的我拿不出手,你將就一下好了?!?p> 魯允清搖了搖頭,按照她擺放餐具的位置坐下,好奇地問她:“你的名字怎么寫?”
“雨后彩虹,我家人希望我的人生不管遇到多大的傷痛,都能雨過天晴,做天上最美的彩虹。在我母親眼里,我永遠都是她的小虹兒。”
“我最愛的人,他的名字和你發(fā)音相同,寓意是宏亮的宇宙。你們都代表了美麗的事物,讓人心馳神往。在我眼里,他也永遠是我的小宏兒?!?p> 林雨虹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湯匙一勺勺地舀起碗里的粥,又一勺勺地倒進碗里,把底部地翻上來,不厭其煩地重復(fù)著剛才的動作。
魯允清看著她手中的動作,又再一次和記憶里的林宇宏重疊,她和自己的那個他太像了。
“我知道你的傷痛,你卻不知道我的,這對你來說,似乎不太公平?!绷钟旰缫艘簧字喑赃M嘴里,溫度對她來說剛剛好。“我喜歡上的那個人,他在昨天訂婚了?!?p> 她說的這般云淡風輕,好像只是在說天氣的好壞。可在他聽來,卻是那么地疼痛難熬。沒有人能比他更感同身受了。
“所以你回來了?”魯允清眼里滑過一絲地憂傷,做了一個決定。“我能叫你小虹兒嗎?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就是你的清哥。我總覺得是命運的安排,讓我失去一個小宏兒,又給我送來了另一個小虹兒。當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話,就當我癡人說笑。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到24小時?!?p> 林雨虹笑著搖頭說道:“清哥,以后你就是我的清哥?!?p> 他等了一年,等來了他結(jié)婚的消息,等來了她的到來,林雨虹的出現(xiàn),對魯允清來說是一場救贖,她就像是一道光不偏不倚地照進他的世界,帶給他光亮的同時,又撫慰了他的傷痛。
如果過去的等待是一個人的無聲表白,那么從現(xiàn)在起,有一個那么像他的她陪著他一起等,也不失為一種幸福。他不會忘了林宇宏,他只是在林雨虹身上用另一種方式來愛林宇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