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叔晚上喝了酒,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等他睜眼醒來,才想起來昨晚到墓園的林雨虹,他環(huán)視了房間一圈,也沒見到昨晚借給她的大衣。拍了一下大腿心想壞了,這孩子不會在墓園里喝醉睡著了。這樣一想,更是著急忙慌地朝里面跑去。葛大叔看著路面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立馬加速去找林雨虹,心里祈禱著可別出事。
等葛大叔找著林雨虹時,遠遠地就見到她縮在墓碑前。跑到她跟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服化了雪濕了一片,臉上更是凍得發(fā)紅。整個人蜷在角落瑟瑟發(fā)抖。葛大叔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燙得嚇人。擔心地連叫了她幾聲,都沒回應。立即打電話叫救護車。
林雨虹被送進急救室后,魯父和魯允清才火急火燎地趕到醫(yī)院。見到急救室外坐立難安的葛大叔,立即上前詢問情況。
“你好,我是林雨虹的爸爸,你就是接我閨女電話的那位葛大哥吧,我閨女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魯父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林雨虹打電話報平安。早上天一露白,就奪命連環(huán)扣。剛開始一聽到是男人接的電話,嚇得他以為自己閨女被綁架了。
“雨虹那孩子在墓園里喝醉了酒,凍了一夜。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手和臉都凍傷了,具體情況要等醫(yī)生出來才知道?!备鸫笫孱l頻看向手術室大門,心里算了下時間,進去約莫快有半小時了。
魯父眼睛發(fā)酸,著急得來回踱步,一會兒低頭看看手表上的時間,一會兒又抬頭盯著天花板。魯允清見到魯父這般焦灼不安,心里愈發(fā)自責起來。這事多半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說服林雨虹去A城,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事情發(fā)生。
不久,手術室的燈關閉,負責急救的醫(yī)生走了出來,魯父等人立即上前詢問。
“病人送來的還算及時,身上的凍傷都得到了處理。很遺憾的是她的右耳可能會出現(xiàn)失聰,具體情況需要她醒來之后才能確定?!?p> 魯父著急得問道:“醫(yī)生,就算是我閨女耳朵凍傷了,也不可能會出現(xiàn)失聰?shù)那闆r啊,會不會是你們誤診了?”
醫(yī)生十分確定地回答:“你女兒的右耳曾經(jīng)受損過,聽力就比常人要弱。這次意外的發(fā)生,恐怕情況不容樂觀。等她醒來,好好疏導一下病人的心情。我們還需要再做進一步的觀察和治療?!?p> 林雨虹被推出急救室時,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不是貼著繃帶,就是纏著紗布,讓魯父難過的就是那只被紗布包扎的右耳。葛大叔也難掩情緒地心疼起她來,好在她身邊還有心疼她的家人,自己也放心不少。
魯允清花了錢讓林雨虹住在單間,這樣也能為腿腳不便的魯父提供休息的空間和活動范圍。
“允請,你找個女同事幫忙,給妹妹帶些換洗的衣物。順便也整理些我的。再就是花錢請個阿姨,多煮些高蛋白食物送到醫(yī)院來。我閨女什么時候出院,我就什么時候回家?!?p> 魯允清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倔強,一旦做了決定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他點了點頭,又叮囑了一些事情,才離開醫(yī)院。
林雨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落在窗前的余暉是那么的柔和。魯父的腦袋就枕在她的床沿,均勻的呼吸聲,就像魯父所帶給她的感受那么熟悉又溫暖。
她看著天花板,腦海里清晰地放映著病夢中的畫面。自從林母去世后,她多少次渴望能在夢中與她重逢。而今天,她終于夢到了她。
夢中的林母穿著漂亮的白色連衣裙,光著腳丫從無邊無際的草原朝她走來。清風穿過她的秀發(fā),來到她的裙擺之間嬉戲玩鬧。她的母親在陽光下笑靨如花,仿佛一個十八歲的妙齡女子,那般純真浪漫。
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林雨虹的臉頰,“我的小虹兒長大了,可是卻一點都不開心?!绷帜笭恐钟旰绲氖?,朝遠處的大樹走去,粗壯的樹干下懸掛著一個秋千架。
“媽媽記得,小時候你遇到傷心難過的事了,就會在公園里的秋千架上坐上好幾個小時。蕩得高了,看到的風景就遠了?,F(xiàn)在呢?秋千架是否還能讓我的小虹兒變得開心?”
林雨虹忍住心底的悲傷,撲進林母的懷里,心里有好多的話想要道盡相思情,卻不知該從哪句話說起,最后只化為了一句:“媽,我好想你?。 ?p> 林母摸著女兒及肩的秀發(fā),“小虹兒,媽媽一直以一種你看不見摸不著的方式守護在你身邊。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如果他是那個讓你傷心難過人,那就暫且離開他。你的人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會有人從你生命中離開,也會有人走進你的生命。”
林雨虹聞到母親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于是問道:“媽,你收到我送給你的百合花了嗎?”
林母點頭微笑,又將她帶到了一個的花壇面前,這里種著成千上百的白色百合花,“你每次送我的百合,我都會珍藏在這里,一年四季花開不敗?!?p> 林雨虹蹲下身體,用手輕撫著花瓣的紋路,觸手的感覺是那么的真實。她意識里知道這不過是她對母親的日思夜想,而不是真實的存在?!斑@個夢明明是個幻像,卻好真實?!?p> 林母摘下一枝百合花,將花瓣灑落在地上,每一片花瓣又重新生長出一枝百合花。她對林雨虹說道:“夢境雖然只是你的意象,可是我們的母女情卻摻假不得,百合花就是最好的見證?!?p> “這些年來,你足夠堅強,忍過一次又一次的悲傷。眼下你只不過是遇見了愛情中的難題,會有治愈的那一天。”林母摸著她的右耳:“你的這只耳朵是因為我受的傷,現(xiàn)在我要帶它去另一個世界。這樣一來,即使我不能再陪伴你左右,也能通過它聽到你的喜怒哀樂?!?p> 林雨虹搖了搖頭,不愿不舍林母的離開。這一次的分別將意味著連夢境都將成為奢侈。
“小虹兒,你乖乖閉上眼睛,等到再次睜眼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媽媽彌補給你的父愛。這輩子我希望我的小虹兒能如雨后彩虹,不管經(jīng)歷了怎樣的風雨,最后都能遇見生命中最美的風景?!?p> “可我最想見的人是你!”林雨虹流下傷心的眼淚,“我不想要什么彩虹,我.......”
這時天邊懸掛著一道七色彩虹吸引住了她的目光,橫跨過天際垂落在眼前的彩虹發(fā)出的七色光芒映照在百合花上,這是林雨虹見過的最美最壯麗的風景。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心里和林母道了聲珍重,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她的執(zhí)著。她太癡迷于這份溫暖。彩虹的美讓她清醒過來,世間再美都不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