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權(quán)臣大人,你別跑(3)
由于禪帝極愛楊柳,因此京都遍植楊柳,一到春末夏初,柳絮紛紛飛滿城。
因此又有人戲稱京都為楊柳渡,既貼切美景,又暗諷楊云天把持朝政。
楊府的屋檐琉璃瓦上落滿了柳絮,有幾個小丫鬟拿著夏日捕蝶的網(wǎng)兜去拍落柳絮,捕蝶網(wǎng)橫掃屋檐,揚(yáng)起了一陣柳絮雨。
林青梧跟著小廝繞過了幾個回廊,她趁小廝不注意時拿手捉住一朵柳絮,捏著柳絮玩兒。
余羽兒坐在妝奩前,對著銅鏡細(xì)細(xì)地描畫柳葉眉,院外突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三夫人,公子來啦!”
一聽見這句話,余羽兒找了一根素凈的玉蘭簪子簪上,她一向不喜歡丫鬟伺候,貼身之事一向都是自己做。
在沈家時貼補(bǔ)家用時經(jīng)常繡些荷包和帕子托奶娘出去賣,如今來了楊府,也還是習(xí)慣清靜。
但沈離來了,她的嘴角還是抑制不住笑意,整個人終于有了些鮮活之氣,而不再是一副單調(diào)的美人梳妝圖。
林青梧到時,余羽兒早已吩咐人備好了茶點(diǎn)。
林青梧行完禮坐下后,歪著頭看著面前的美婦人,怪不得沈離的容貌極美。
原來是遺傳,基因的力量果然強(qiáng)大??!
感謝這位美貌的便宜娘親,她終于體會了什么叫做有顏任性。
畢竟,沈離的樣貌比她本來的樣子還美上三分。
見林青梧一臉好奇地看著她,余羽兒有些不好意思,她局促地拉了拉袖子,問道:“阿離,為娘這樣不好看嗎?”
林青梧仔細(xì)地看了一下余羽兒的一身水紅色衣衫,衣飾繁復(fù),是跟餃子給她看過的畫面不同。
但余羽兒不過三十一歲,正是風(fēng)韻成熟之季,這衣衫與她平日素凈的打扮相比,更顯得她嫵媚至極。
林青梧由衷地贊美道:“娘親這樣打扮特別美,真的!”
被夸雖然很開心,但余羽兒捕捉到了林青梧眼里的羨艷之色,她突然變了臉色,沉著聲音說道:“阿離!你是不是又去研究胭脂水粉了!”
“......”
林青梧聳了聳肩,表示暫時沒那個愛好。
余羽兒見丫鬟都不在,低著聲音說道:“阿離,除非大仇得報(bào),否則你永遠(yuǎn)都別碰胭脂水粉”。
說道這,余羽兒看著對面的女兒,這些年真的委屈這個孩子了。
明明可以有一個好姻緣,卻只能一直做男裝打扮。
連性子都與男孩兒無異,她不知是喜是憂,喜的是能一直瞞下去,能等到沉冤昭雪,大仇得報(bào)那一天。
但看著拿著一塊糕點(diǎn)大嚼特嚼的傻閨女,她更憂愁了。
就這個吃相,這個性子,還怎么嫁的出去?
只要找到一個眼瞎一點(diǎn),能夠忽略阿離缺點(diǎn)的男子就好。
林青梧絲毫不知余羽兒百轉(zhuǎn)千回的心思,從吃相到報(bào)仇之路的坎坷,再到眼瞎了能夠看上粗魯閨女的女婿。
她拿著塊綠豆糕吃得正歡,卻聽見余羽兒說道:“阿離,吃完一起去前廳”。
林青梧聽見這句,快速消滅了桌上剩余的點(diǎn)心,接了余羽兒遞過來的帕子擦干凈了嘴,找丫鬟接了一盆清水,洗干凈了手上的糕點(diǎn)屑。
余羽兒帶著林青梧和幾個丫鬟去了前廳,前廳里早已坐了好些人。
楊云天坐在主座,端著一盞茶,細(xì)細(xì)地品茗,一見余羽兒來了,洋溢著一臉的笑意。
楊宴坐在下首,抬眼看了眼父親一臉的輕浮樣,真是為老不尊,本來就生氣,看了更生氣。
尤其看見余羽兒身后的那個臭小子,他更生氣了!
楊宴重重地將茶杯放在茶幾上,冷冷地看著進(jìn)來的兩人。
林青梧大大方方地任由一眾人打量,她的心理素質(zhì)從來不是說著玩玩的,以前拿著昆侖鏡穿越時空時,常常被人當(dāng)做奇葩和怪物。
現(xiàn)在這個場面正常至極,只是有一道目光實(shí)在是不那么友好,隔著幾道人影,她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厭惡。
林青梧在心里重復(fù)了三遍:冷靜,他可是未來的權(quán)臣大人!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回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成功把未來的權(quán)臣大人惡心得眉頭緊蹙。
“你就是阿離吧?”,楊云天笑瞇瞇地問道。
林青梧聽見這句,上演了變臉,謙遜有禮地說道:“伯父有禮,阿離在此拜見伯父”。
楊云天滿意地看了看對面雌雄莫辨的少年,確實(shí)與余羽兒相似,雖只像了五分,但子肖母,卻比母親更顯英氣,看著也不像傳聞中那樣病弱。
為了討余羽兒的歡心,楊云天捋了捋胡子,笑著說道:“好孩子,以后就叫我義父吧”。
林青梧看了眼余羽兒,見她點(diǎn)頭示意后,答道:“是,義父”。
林青梧沒有看到,余羽兒的指甲狠狠地扎著自己的手心,用痛楚提醒著她要保持冷靜。
余羽兒在楊云天的示意下坐到了左側(cè)的椅子上,林青梧坐在她的右側(cè)后方。
“阿離,這是你大哥,楊宴”。
楊云天見楊宴一直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為了敲打這個倔強(qiáng)的小子,楊云天主動向林青梧介紹他的兒子們。
林青梧站起身來,向楊宴行禮之后,甜甜地說道:“大哥好!”
楊宴咬牙切齒地回答道:“嗯!”
楊云天:“......”
為了緩解劍拔弩張的場面,楊云天努力轉(zhuǎn)移話題:“咳咳,宴兒,辭兒和鐘兒呢?”
楊宴才懶得關(guān)注楊辭,不過是個小妾生的,生母到現(xiàn)在都沒爬上夫人的位置,還被人鳩占鵲巢。
那只鳩長得還那么討厭!
楊云天正欲再問,卻聽見外面哭哭嚷嚷的聲音。
楊辭紅腫著眼睛,拖拽著秦鐘進(jìn)了廳堂。
楊辭本就長得渾圓,一身寶藍(lán)色被他撐得圓潤飽滿,雖然不過十二歲左右,但卻長得極富態(tài),瘦小的秦鐘就跟如同一只小鵪鶉一樣被他拽住衣領(lǐng),毫無反抗之力。
“爹,秦鐘這個小混蛋欺負(fù)我,他在夫子那告我的狀!”
楊云天冷著眼看著楊辭,楊辭怯怯地收回了拽著秦鐘脖子的手。
秦鐘終于能夠喘一口氣,他努力站直了身體,然后向楊云天行了一個禮,說道:“義父好”。
林青梧看著這出鬧劇,她倒是好奇楊云天會如何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