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蹲在林歡喜的面前,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幫她包扎住了手心里還在向外滲血的傷口。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但這并沒有給他的顏值扣分,反而讓他從里到外都透露出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
不知道為什么,林歡喜總覺得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好像突然被一股難以抑制的悲傷團(tuán)團(tuán)圍住。
她無法厘清悲從何來,那是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恐懼的情緒,所以她只能選擇逃避,逼迫自己努力忽略男人帶給她的異樣情感。
他是誰?
又是怎么出現(xiàn)的?
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林歡喜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男人出現(xiàn)之前的記憶。
難道是…簪子?
“你…”
剛說一個字,林歡喜的余光就瞥到“老大”從梳妝臺上抄起了酒瓶,而猴子的手里也攥著繩子,二人正氣勢洶洶地奔著他們過來。
“小心。”
將男人推向一邊,林歡喜想也沒想的就擋在了他面前,她緊緊地閉上雙眼,準(zhǔn)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
酒瓶碎裂的聲音清晰的在耳邊響起,但林歡喜并未感到任何異樣。
她沒事?
慢慢地睜開眼睛,林歡喜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已經(jīng)站在了她的身側(cè),他一襲白色長袍,高高束起的發(fā)髻,腳下一雙黑色的長靴,再搭配他的好模樣,還真真應(yīng)了那句“公子世無雙”。
此刻他正冷冷地看著地上連連慘叫的賊兄弟二人,他們似乎受到了某種酷刑,不停地在地上打滾。
是他干的?
按理說身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這樣的人,不管他讓她感到如何驚艷,她都應(yīng)該是會害怕的,就像在面對簪子的時候,她心里的驚慌不言而喻。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這個人面前,林歡喜非但沒有任何的恐懼心理,還生出了一種他不會傷害她的直覺。
這不禁讓林歡喜越發(fā)地好奇男人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算是梁真心,還有那個時候的夏森,她也是在長久的相處中才逐漸放下了對他們的戒心。
可是耳邊時不時地傳來宛如殺豬一般的叫聲,讓林歡喜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似乎是察覺到了林歡喜厭惡的情緒,男人大手一揮,慘叫的兩個人頓時就沒了聲音,但從他們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們依舊很痛苦。
知道“老大”和猴子對她已經(jīng)構(gòu)不成威脅,林歡喜緊張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下來。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修長的大手,林歡喜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沒有接受男人的好意,自己站了起來。
男人看著林歡喜,眼里快速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就被他隱藏了。
他看著林歡喜臉上毫不掩飾的探究,從容地對上她的眼神,林歡喜無法讀懂他眼睛里流轉(zhuǎn)的復(fù)雜情愫,沒過多久,她就敗下陣來。
她狼狽的移開眼睛,男人的目光太過炙熱,好似要把她燒出一個洞來。
“我終于找到你了。”
男人開口,語氣溫柔,充滿磁性的聲音有些喑啞,卻又難掩激動,若是仔細(xì)辨別,不難聽出其中的顫抖。
雖然此刻林歡喜的臉上濃墨重彩,但那并沒有影響到他認(rèn)出她,她的氣息、她澄澈的眸子,都在告訴他,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尋找的女孩。
自從失去她后,對她的思念早已深入骨髓,想到她會心痛,不想她會難過。
他已經(jīng)記不得他是怎么度過她不在的無數(shù)個日夜了,好在皇天不負(fù)有心人,他終于等到了她。
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不是幻覺,不是夢魘,她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次他們重逢時要說些什么,沒想到等真正見了面后,準(zhǔn)備好的一腔話語都濃縮成了一句‘我終于找到你了’。
林歡喜開口:“你是誰?”
你是誰?
盡管已經(jīng)做足了她不可能認(rèn)得他的準(zhǔn)備,但在真的聽到她說出來的時候,男人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的痛了一下。
他緩緩地抬起手,卻在距離她臉頰幾厘米的地方頓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要擁抱她,可是又怕那樣會嚇到她。
“我姓顧,名清,字余生,是想和你成親的人”。
在陷入黑暗之前,林歡喜聽見他這樣說。
男人眼中的深情在看到她整個人向后倒去的瞬間變成驚慌,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在確定她只是昏迷后松了一口氣。
輕輕撫上林歡喜的臉,手指下細(xì)膩的肌膚觸感讓男人不由得身體一震,這是他期盼了多久的時刻,他已經(jīng)記不得了。
他蜻蜓點(diǎn)水般的在林歡喜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他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晶瑩,緊接著,他啟唇:“也是虧欠你最多的人?!?p> 林歡喜醒來的時候,鼻間是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眼前是站在床邊一臉擔(dān)憂的男人,他的目光依舊熾烈,讓她覺得全身都不自在。
她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輕輕地對他說了一句“謝謝你救了我?!?p>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耳邊響起的卻是查房護(hù)士的聲音:“小姑娘,你終于醒了,這下你男朋友總該放心了,你都不知道,他送你過來的時候有多著急,你啊,真是好福氣?!?p> 林歡喜疑惑,反問道:“男朋友?”
“我看他也受了傷,流了不少血,要給他包扎他死活不同意,非得讓醫(yī)生先看看你到底有沒有事,其實(shí)你就是普通的昏迷,哪有他的傷口嚴(yán)重?”
護(hù)士姐姐的話搞得林歡喜一頭霧水,她把視線轉(zhuǎn)向身邊的男人:“不是你送我來醫(yī)院的嗎?”
這下輪到護(hù)士疑惑了:“哎,小姑娘,你這是跟誰說話呢?”
林歡喜不解,這么大個人不就站在這嗎?
男人看著她,揚(yáng)起一個煞是好看的笑容,嘴唇微動:“她看不見我?!?p> 她看不見我?
什么叫她看不見我?
那為什么她能看見他?
林歡喜瞪大了眸子,她的反應(yīng)完全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告訴了一個讓她覺得更難接受的事實(shí):“除了你,沒人能看見我?!?p> 男人的語氣平靜,又眉眼帶笑,好像在說什么笑話一樣,卻帶給了林歡喜宛如原子彈爆炸一般的震撼。
護(hù)士姐姐給林歡喜拔了針后,看到她驚愕的表情:“哎,小姑娘,你怎么了?到底和誰說話呢?”
“我沒事,自言自語呢,哈哈?!?p> 林歡喜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她打著哈哈轉(zhuǎn)移話題,好在護(hù)士姐姐也并沒有深究,很快就離開了。
這時房間里就只剩下了林歡喜和床邊的男人,林歡喜看著他,腦海中突然迸出了她昏迷之前他說過的話。
“我姓顧,名清,字余生,是想和你成親的人”。
他說的…那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
林歡喜一時竟不知道該問他些什么,為什么他會突然間出現(xiàn)?又為什么說想要和她成親?為什么別人看不見他?又為什么她能看見他…
她想的入迷,連有人進(jìn)了病房都不知道,直到夏森走到她面前喚她:“歡喜,你醒了?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夏總?是你送我來醫(yī)院的?”
夏森給了她一個不可置否的眼神:“睡了這么久,餓了吧,我給你買了粥,先墊墊肚子?!?p> 林歡喜再次把視線轉(zhuǎn)到了男人身上,他看著她,依然是那副平靜溫和的樣子:“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很快就會回來,照顧好自己?!?p> 男人說完,隨即消失在了病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