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地送走了梁真心,林歡喜背靠著門,身體無力地滑了下去。
眼前空蕩蕩的房間讓她本就不高的情緒雪上加霜,梁真心臨走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就像是魔咒一樣,反復(fù)在她的腦海中盤旋。
‘林林,其實有句話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了,你能夠那么堅決地斬斷和夏森之間的過往,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想象中地那么喜歡他?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沒關(guān)系,就當我隨便說說吧?!?p> 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她活了將近三十年,還從來沒有哪個男生能夠真正地在她心里扎根。
就算是為了她犧牲良多的夏森,也未曾俘獲她的感情,將他裝在心里,不過是因為感動,感動他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動他對她的好。
她也曾想過,試著去愛上夏森,那樣一個幾乎挑不出缺點的男孩,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可是她失敗了,心底那個給愛人空出的位置,她無論怎么樣努力都無法將夏森塞進去。
以至于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對夏森都抱有強烈的愧疚感,她無法回報給他同等分量的愛,只能當他是朋友。
不過后來發(fā)生的一切都證明她是幸運的,若是一顆心真的丟在了夏森那里,林歡喜就不再是林歡喜了。
或許夏森說得是對的,她就是一個狠心的人,可是在這個物欲橫流的花花世界中,也只有狠心才能保護好自己不是嗎?
不用怕被傷害,也不會因此而患得患失,委屈了自己。
在林歡喜的世界中,情愛只是平日里供消遣的放縱游戲,可以體驗,可以嘗試,但絕對不能沉迷。
“怎么哭了?地上涼,快起來?!?p> 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房間中,林歡喜一驚,她哭了嗎?
她最近的淚點還真是越來越低了。
“沒事?!?p> 胡亂在臉上抹了幾下,林歡喜在男人的幫助下站了起來,他們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兩個人各懷心思。
“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
林歡喜強顏歡笑的樣子讓男人的心里涌上了幾分煩躁:“是因為他嗎?”
這個他是誰?他們都再清楚不過。
“和他沒關(guān)系,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往事,有些傷感罷了?!?p> 往事?
男人瞇了瞇眼睛,想起之前在老頭那他看到過關(guān)于林歡喜大致的家庭背景和童年經(jīng)歷,難道是因為那個?
“你也說是往事,既然都過去了,便不要再想了?!?p> “嗯,不想了?!?p> 林歡喜重重地點了點頭,像是在回答男人,又像是在說服她自己,她的余光掃過茶幾上的空茶杯,想起了剛剛發(fā)生的鬧劇。
“是你做的吧?”
順著林歡喜的眼神變化,杯子的輪廓映在了男人的眼底:“嗯,是我?!?p> “為什么?”
林歡喜的語氣平靜,她低下頭,撫摸著拇指上一條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疤痕,等待著他的答案。
“因為他看你的眼神,因為他手機上是你的照片,因為他參與了你的青春,因為你喜歡過他,每一件事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如果不做點什么,我怕我會被逼瘋?!?p> 男人的樣子讓林歡喜想起了幾天之前也同樣坐在這里,態(tài)度神情都和他如出一轍的魚之,果然是他帶大的孩子,明明是他們的不對,可是那包含著天大委屈的語氣,就像他們才是被欺負的一方。
“你錯了?”
林歡喜猛然抬起頭,盯著男人的眼睛里充滿了自嘲:“我并不喜歡他,準確地說,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我們說的話你應(yīng)該都聽見了吧?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在利用他,所以如今才能這般絕情地割斷跟他的過往,你大可以不必這么做的。”
看著林歡喜毫無破綻的表情,男人沉默了幾秒后,喑啞的聲音響起:“如果這么說能夠讓你心里舒服一些的話,你便說吧,發(fā)泄出來也好?!?p>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林歡喜反問。
“我信,我只是覺得你現(xiàn)在很難過?!?p>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這顆裝著你的心,現(xiàn)在也很難過,它不想看到你有任何的不開心,可是有很多事情它無能為力?!?p> 男人指著他的胸口,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林歡喜,獨特的嗓音加上真誠的表白,若是換上別人,必定會在他的溫柔中淪陷,但林歡喜不是別人,她的一顆心早早地就被她鎖了起來。
“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也不妨直接告訴你,像我這種自私又狠心的人是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包括你,所以放棄我吧,我是不會和你成親的。”
林歡喜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這種不溫不火的語氣卻宛如世間最鋒利的武器,將男人的心割得生疼。
“為了找到你,我花了近千年的時光,怎么可能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放棄,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就只好委屈你被我喜歡了?!?p> 完全沒料到男人竟會擺出這樣一副耍賴的樣子,林歡喜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絲松動,但也很快就消失不見,她依舊板著臉:“你最好能認真考慮下我的勸告,還有,我更喜歡一個人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離開這里。”
她想讓他離開?
“你就這么不待見我嗎?”
“我只是覺得男女之間應(yīng)該保持距離,況且我們也沒有多熟?!?p> 保持距離?
況且我們也沒有多熟?
男人眼中的受傷再明顯不過,明明是同一張臉龐,眼前這個冷靜得近乎殘忍的人,卻怎么也無法和那個白日里還與他談笑風(fēng)生的人重合。
空氣一時間寂靜下來,就連林歡喜的呼吸聲也幾不可聞,半晌后,男人主動打破僵局:“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男人就消失在了林歡喜面前,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了下來,林歡喜面露倦色,她縮在沙發(fā)的一角,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無助和柔弱一覽無余,她用手捂住嘴唇,嗚嗚的啜泣聲自她的喉嚨中發(fā)出,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直至響徹整個房間…
“劉助…辛苦你了,還特意麻煩你過來一趟,有時間請你吃飯?!?p> 在劉助理的幫助下,金言終于將喝得爛醉的夏森帶回了他的住處。
“金總,您客氣了,要是沒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p> “好,我送你?!?p> 目送著劉助理離開,金言正想關(guān)上房門,身后一雙大手就環(huán)住了她的腰:“歡喜…”
金言的身體一僵,他果真滿心念的都是林歡喜。
“夏森,你看清楚,我是金言,不是林歡喜?!?p> 掙脫夏森的懷抱,金言面對著他,試圖糾正他的錯誤,讓他清醒一些。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答應(yīng)過要陪她一起過的,可最后他還是放了她的鴿子。
她給他打了很多電話,冰冷的機器音一遍一遍地響起,卻始終無人接聽。
直到服務(wù)生通知她餐廳要打烊了的時候,她終于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但說話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酒吧的酒保。
即便他對她百般無情,她也無法做到對他不理不睬,她匆忙趕到酒吧,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林歡喜的名字。
她努力讓自己忽略他口中的那個名字,給劉助打了電話,和他一起把夏森帶了回來。
現(xiàn)在他抱著她,卻依然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這要讓她怎么再繼續(xù)說服自己,她有多痛,他根本就無法想象。
夏森醉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在說些什么,在酒精的支配下,他用行動回答了金言。
濃烈的酒氣混合著男人獨特的氣息一股腦地竄入了金言的鼻子,他的唇印上她的,帶著最原始的欲望幾乎要將她吞噬。
金言用盡全力想要推開夏森,可是即使他醉了酒,力氣仍然大得嚇人,費力地在從身上的背包中掏出了防狼器,但在接近夏森身體的那一刻金言還是猶豫了,哪怕他將她當成了別人,還這般冒犯她,她也不舍得傷害他分毫。
兩只手無力地垂下,金言的眼角有晶瑩劃過,她悲哀地閉上眼睛,代替著夏森口中的那個人,承受著他更為強勢的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