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亮眼的名牌套裝,腳下是一雙目測有十幾厘米的高跟鞋,她匆忙地跑到林歡喜的床前,急迫的樣子讓林歡喜和梁真心都不禁在心里為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摔個四腳朝天。
女人一把抓住林歡喜的胳膊,語氣中的僵硬別扭再明顯不過:“林歡喜,你放過金言姐吧?!?p> 梁真心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又看了看林歡喜,一臉的問號,林歡喜給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梁真心不認識夏果,她林歡喜可是跟這位大小姐熟得很啊。
將握在她胳膊上的雙手推開,林歡喜對上夏果的眼睛,她的語氣平淡,卻讓夏果的心里一沉:“夏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林歡喜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笑容,還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夏森訂婚宴的那天夏果在她面前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沒想到這么快就有求于她了。
“林歡喜,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懂事,是我狹隘,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我向你道歉,可是我懇求你看在我哥的面子上,這次就放過金言姐吧,好嗎?”
林歡喜這是第一次見到不帶刺的夏果,梁真心告訴她金言被拘留后,她就想過夏森、金家、與金言交好的沈知文、或是一些得到過金言提拔的同事可能都會來求她,但卻獨獨漏了這位夏家的大小姐。
想到以前和夏果之間的交集,林歡喜心里冷哼一聲:“看來你沒忘記你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啊,這些話是夏森教給你的?如果他想求我,那他為什么不親自過來?”
林歡喜的樣子讓夏果有些氣惱,她都這么誠懇了,林歡喜竟然還不接受,如果是以前的話,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她一定立馬走人,可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了做事情不計后果的資本,她必須要忍。
“是我自己要來的,和我哥沒關(guān)系,林歡喜,我在這里代表我哥,代表金夏兩家還有金言姐,真誠地跟你說一句對不起,金言姐她只是一時迷了心竅,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況且她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孕,你幫幫她吧,好不好?只要你點頭,價格隨便開?!?p> 金言懷孕了?夏森的孩子嗎?如果真的是這樣,之前夏森的異樣和突然訂婚的決定也許就說得通了。
不過夏果是什么意思?價格隨便開?他們當她是什么?真以為有錢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嗎?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搞錯啊,價格隨便開,你當我們林林是菜市場的白菜蘿卜呢,有錢就能買回去,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們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我們林林金貴著呢,你們就是砸鍋賣鐵傾家蕩產(chǎn)也買不起我們林林的命,口口聲聲說要來道歉,其實就是虛情假意地來試探我們林林的口風(fēng),這位小姐,請你搞清楚,金言懷孕了那是她的事,和我們林林可沒關(guān)系,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梁真心一拍大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番話懟得夏果啞口無言,林歡喜面上驚訝,心里卻在偷笑,她們不愧是好朋友,心有靈犀啊。
“請問你是?”
夏果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她光顧著和林歡喜說話,壓根就沒注意旁邊這個陪床的女人。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真心?!?p> 夏果點了點頭,雙手暗自握拳,她看向林歡喜:“林歡喜,我不想聽一些不相干人的意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p> 不相干的人?梁真心正想反駁,卻被林歡喜用一個眼神制止住。
“真心不都說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完全可以代表我的立場,當然,如果你想聽,我也不介意再說一遍,不過我可能會說得沒有她那么委婉,你確定要聽嗎?”
她都那么說了還能叫委婉?梁真心心里偷笑著,被夏果引發(fā)的怒火終于消退了一些。
看著林歡喜一臉的不屑,夏果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脾氣,大聲地喊了出來:“林歡喜,我還真是高估了你,其實你就是那種睚眥必報、卑鄙無恥的女人,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還這么不依不饒的,非要看到我們家破人亡你才開心嗎?你可真狠?!?p> 夏果的聲音很大,林歡喜相信,如果給她一個喇叭,她一定會讓整個醫(yī)院都聽見她的這番控訴,好在林歡喜所在的高級病房墻體是隔音的,不然可就真是百口莫辯了。
但是家破人亡,她會不會太夸張了一些?
看著夏果氣呼呼地轉(zhuǎn)身欲離去,林歡喜及時出聲,讓她止住了腳步:“夏小姐,有些話我不說是在給你留面子,但看來你根本就不想領(lǐng)我這個情,那我就直說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一直都看我不順眼,如果你只是聽別人的一面之詞就斷定我林歡喜是個惡人,那我也沒什么可解釋的,只能說明你蠢,非常蠢,你說我狠心,那你怎么就沒有想過,比起金言開車毫不猶豫地撞向我,我只是想讓她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怎么就算狠了?如果我真的像你說得那么十惡不赦,金言現(xiàn)在就不可能好好地待在公安局,我會暗中找人廢了她,讓她也體會一下我當時的絕望和無助,我就說這么多,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來了,就算你真的是誠心來向我道歉的,我見到你也不會開心?!?p> 林歡喜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夏果耳邊響起,讓她的心里不自覺地有些發(fā)冷,可她并不愿意承認林歡喜的話對她產(chǎn)生了威懾,為了維持她大小姐的面子,她嘴硬地留下了一句:“是嗎?希望你說得都是真的,那個一直在背后搞小動作攻擊我們夏家和金家的人不是你派來的,你放心,我不會再來了,畢竟我也不是很想見到你?!?p> “踏踏踏”的高跟鞋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后,留下林歡喜和梁真心兩個人面面相覷。
“她說的什么意思?”
“你和她怎么回事?”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林歡喜盯著梁真心的眼睛,面色嚴肅:“她的事我一會再跟你解釋,真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金家和夏家怎么了?”
“哎呀,你別那么看著我嗎?我還不是覺得提到他們會讓你難過,想讓你好好養(yǎng)傷,就沒告訴你嗎?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嗎?”
梁真心重新坐回床邊的椅子上,給林歡喜講述了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被金言撞倒后,林歡喜就陷入了昏迷,哪知道金言根本不打算就此收手,反而再次啟動了車子,向林歡喜駛過去,好在林歡喜福大命大,那個梁真心口中救了她的帥哥及時出現(xiàn),才讓她免于二次創(chuàng)傷。
不過沒人知道那個人是怎么救下林歡喜的,那天梁真心和警察在別墅附近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都沒有找到林歡喜,照梁真心的原話就是,她那天眼皮跳了一天,后來又沒找到林歡喜,嚇得她魂都要飛了。
那附近鮮少有人走動,別墅群又都是富人偶爾度假才會來的地方,沒有保安,周圍更沒有監(jiān)控,讓尋找林歡喜下落的行動一時陷入了死胡同。
就在梁真心快被折磨地要崩潰了的時候,轉(zhuǎn)機來了,她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用金言的手機打來的,說話的是一個男人,那人在電話中告訴梁真心林歡喜的遭遇以及所處的位置,讓她趕緊帶著警察去救人,然后電話就被切斷了。
等梁真心帶著人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歡喜正躺在地上昏迷著,一臉的血污,額頭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人大致包扎過,身邊還有一張字條,寫著需要盡快醫(yī)治。
而金言則神志不清地坐在跑車里,眼睛瞪地大大的,嘴里一直在嘟囔著“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警方當場將金言拿下,而120也很快趕到,送林歡喜去了醫(yī)院。
“所以,你是說你根本就沒見過那個救了我的人?”
“對啊,你別打斷我嘛?我還沒說完呢?!?p> 梁真心一臉的無辜,想要繼續(xù)說下去,林歡喜截住她的話匣子:“等等,等等,你都沒見過他,你怎么知道他是一個帥哥?”
“我雖然沒見過他,但我聽到他的聲音了啊,那么有磁性的聲音,對我這個聲控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毒藥,我從來沒聽過那么好聽的聲音。”
梁真心一臉的花癡模樣,林歡喜給了她一個腦瓜崩:“行了,醒醒吧,然后呢,繼續(xù)說?!?p> 林歡喜被送進醫(yī)院后,梁真心就一直請假在陪床,直到林歡喜終于醒了過來,梁真心才松了一口氣,那天她回去幫林歡喜拿換洗衣服,打車時聽到車中的廣播,才知道不過短短兩天,外面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金言被捕后,各大媒體頭條就報道出了“豪門貴女殺人未遂”的消息,當然這還不是最緊要的,為了博眼球,他們更是挖出了前段時間金言接受檢察院調(diào)查的事情,還將金言與夏森的訂婚寫成了陰謀論。
指責(zé)金言仗著家大業(yè)大貪污受賄、視人命如草芥,行走在黑色地帶,兩家聯(lián)姻無關(guān)愛情,只是為了增長彼此的財勢與影響力,還說金家玩弄權(quán)術(shù),不管金言做過什么,都能幫她洗白。
這些報道發(fā)出后,就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反響,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上的人們自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看熱鬧不予置評的吃瓜群眾,一派是打著正義的幌子將金言、金家、夏家罵得狗血淋頭的仇富份子。
正是這些逐漸演變成了催化劑的言論,讓金夏兩家的股價一跌再跌,夏氏集團失去了很多重要的客戶,而靠著房地產(chǎn)發(fā)家的金家樓盤也變得無人問津,甚至有經(jīng)濟學(xué)家評論,如果這次兩家無法解決公司的危機,很可能會導(dǎo)致破產(chǎn)。
梁真心因為一直在照顧林歡喜,最近壓根就沒回過公司,對公司具體的情況掌握地也不是很多,只是聽說因為這事夏家二老還病倒了,而夏森每天要處理很多焦頭爛額的事情的同時,還必須要擠出時間來盡力幫助金言爭取寬大處理,根本就是分身乏術(shù),所以這次夏果才會出面。
“林林,你昏迷了兩天,這都好幾天了才恢復(fù)一點精力,我實在是不想告訴你這些讓你煩心,據(jù)說夏總那邊已經(jīng)查到了賣消息給媒體的幕后黑手,但是說實話,我并不想那個人被發(fā)現(xiàn),他這么做也是在幫你報仇,幫我們出氣啊?!?p> “還出氣呢?再出氣我們就都要失業(yè)了?!?p> 林歡喜好笑地看著梁真心,她不是圣人,所以她不否認聽到這些后她和梁真心一樣覺得很解氣,但她卻無法心安理得地看著大多數(shù)人因為這件事而遭受牽連。
“怕什么?失業(yè)了我們就重新找工作唄,或者咱們自己干,你不是一直想開一家餐廳嗎?正好可以幫你實現(xiàn)夢想?!?p> “你啊,失業(yè)了咱們是無所謂,可是你忘了我們公司的那些前輩了嗎,他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頂梁柱,如果沒了飯碗,怎么養(yǎng)活一大家子,再加上他們年齡也大了,就算是經(jīng)驗豐富,也很難再找到合適的工作,你讓他們怎么活?!?p> “林林,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別人,他們和咱們非親非故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沒辦法,我只要一想到現(xiàn)在外面有很多人正因為我而被中傷被迫承受一些后果,我的心里就很不安,真心,我想去見金言一面?!?p> 林歡喜握住梁真心的手腕,眼神懇切堅定,梁真心看懂了她的情緒,知道無法讓她打消這個念頭,索性也就隨她去了。
“去是可以,不過在去之前,我們必須先問問醫(yī)生,你現(xiàn)在的身體到底可不可以出去,如果醫(yī)生說不行,那我是堅決不會帶你去的?!?p> “一言為定。”
“說話不算話是小狗?!?p> 林歡喜的臉上終于因為梁真心的保證有了笑意,梁真心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自從林歡喜醒來后,她的情緒就一度低到了谷底,金言開車撞向她的畫面成為了她的心魔,讓她幾乎夜不能寐,不僅如此,她還要忍受著斷腿的疼痛,可為了不讓人為她擔心,她總是會裝出一副沒關(guān)系的樣子,殊不知這樣的她,更是令人心疼。
“林林,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怎么知道金言會對你不利,還事先發(fā)了消息給我?”
“直覺吧,金言和我平日并無交好,她不將我視為眼中釘我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可是她失蹤那么久后,第一個聯(lián)系的人不是夏森竟然是我,讓我不得不懷疑她的真實目的,況且她還囑咐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就是我再沒有戒心也不可能毫無準備地去赴約,現(xiàn)在看來,我的猜測都是對的?!?p> “所以我才說萬幸呀,都怪我太笨了沒能及時找到你,好在那里有人救了你,否則的話我真是要自責(zé)一輩子了,但我現(xiàn)在還是沒能明白,林林,你說救你的那個人是不是認識你呀,不然他怎么那么巧就打給了我呢,他怎么就知道我不會害你呢?”
他不光認識你,還知道你的男朋友叫藍天,林歡喜默默地在心里補了一句,鑒于上次她對梁真心講述顧余生的事情的結(jié)果,如果她告訴梁真心救了她的是一個魂體,恐怕梁真心會認為她被撞壞了腦袋吧。
“你不是總說老天保佑嗎,可能我身邊就真的有神仙在幫我呢,我有一種直覺,那個救我的人以后我們還會遇到,你聽過他的聲音,如果真的遇見了,你應(yīng)該能認出他吧?”
“你可別小瞧我,作為一名資深的聲控,我對聲音的敏感度可以稱得上是過耳不忘,放心好了,如果真的能再聽到那個聲音,我一定幫你找出來,我們可得當面好好謝謝人家?!?p> 林歡喜點了點頭,心里卻忍不住嘀咕,謝謝謝謝,她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還清他對她的恩情啊,不過他到底去哪了?距離她出事那天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星期,他一直都沒露面,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嗎?
“怎么樣?你讓我說的事情我都說完了,這下該輪到你了吧,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和夏總的妹妹認識,那位夏果小姐究竟怎么回事?”
梁真心一副逼問的模樣,生怕林歡喜不告訴她,林歡喜故意逗她:“她啊,我還真是不怎么愿意提到她?!?p> “提到她你會不開心嗎?那就算了吧,比起滿足我的好奇心,我更不想你因為我而感到不舒服?!?p> 梁真心一臉的失望,林歡喜計謀得逞,笑出了聲:“行了,不逗你了,其實夏森訂婚宴那天夏果就在,只是你離開得早,沒見到她,不然你就會發(fā)現(xiàn)她比今天還討厭,我和夏森當年分手的原因你應(yīng)該知道一些吧?”
“這個,那時候你倆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倒是聽說了一些,大家都在說夏森和你在一起是為了一個人,并不是真的愛你,你知道后就甩了他。”
梁真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時候林歡喜分手后一直都沒告訴過她原因,她想知道實情又不知道該怎么去問,就從別人的口中大概得知了一些。
“我一直沒告訴你就是放不下我的驕傲,那是我第一次戀愛,我以為我是幸運的,被那么一個優(yōu)秀的男孩子喜歡,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夏森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著我一步一步上鉤,傳言說的沒錯,夏森和我在一起的確是因為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你剛剛見到的夏果?!?p> “林林,你…”
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八九不離十,可是真的從林歡喜這個當事人嘴里說出來,梁真心還是覺得很震驚,那場讓人羨慕的愛情,到頭來不過是男生用謊言給女孩編織出來的夢,當時的林歡喜該多痛苦啊,一想到那時候她還因為林歡喜沒有告訴她實情而生悶氣,梁真心就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放心,我沒事,過去了這么久,我早都釋懷了,還記得你問我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想象中那么喜歡夏森的那天嗎,你走之后我就在想,其實當年的那些事情原本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的,要不是因為我的虛榮心作祟,也不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像我這種被原生家庭傷害過的孩子,愛對我來說就是奢侈品,我不敢去愛別人,也不敢讓別人愛我,我怕我還不起,但就是這個自我懂事以來就明白的道理,在面對夏森時,我竟然完全地忘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