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
胖警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竟然還活著。
胖警官叫李思遠,是這龍城九分局的外勤行動組員。
昨晚上,就是他和另外一個組員出的警。
當時他可是親眼看見周遠被異原體團團圍住的。
“怎么了,怎么了,兒子,你別慌。”王彩霞像護犢的母雞,張開雙臂擋在周遠和他兒子中間。
這三人之中,最無辜的就數(shù)周遠了。他不明白呀。
“王阿姨,你們這是……”
李思遠自覺失態(tài),忙安撫他母親坐下。
“媽,沒事。就是看著他像我一個嫌犯?!?p> “嫌犯?”
王彩霞一聽,又要擺出護犢的架勢,李思遠忙一把拉住。
“就是有點像,這仔細一看,還真不是。”
聽到兒子的話,王彩霞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悄悄的湊到兒子耳邊,小聲說道:“兒子,你可看清楚了。這小伙子說是失憶了,該不會是真的犯過什么事吧?!?p> “不會。他要是真犯過事,那這里他也進不來。天網(wǎng)一掃……等等,你說他什么,失憶?”
“是啊,什么都不記得了。這不,我看他挺可憐的,所以……”王彩霞忽然有些難為情的看著李思遠?!皟鹤?,我不會又做錯了吧?!?p> “哪里?這次你做的很棒?!?p> 李思遠朝著他母親豎起了大拇指。
他正對自己昨晚見死不救的行為心生愧疚呢。
昨晚出警后回到局里,他那個心呀就是平復(fù)不了,特別是在監(jiān)控里看到周遠被生吞進了異原體七型的肚子里的時候,他就感覺像是自己親手殺了人一樣。
再后來脈沖光束發(fā)射,周遠又從異原體七型肚子里掉出來時,那份喜悅感,讓他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有的事,哭一哭笑一笑就過去了,可有的事,是會跟著人一輩子的。
再后來,因為西城電廠爆裂事故,造成全城停電,也不知后頭周遠到底怎么樣了,最后只見他被幾十個異原體圍著,權(quán)當他死了,不想在這又見著了他。
“拿來吧?!?p> 李思遠沖著周遠一伸手。
病毒應(yīng)激性失憶。
這種癥李思遠見的多了。
“什么?”周遠不明白。
“AI腕帶,我?guī)湍爿斎胫貑?。”李思遠一把抓過周遠的左手腕。
“沒有?”
李思遠又換過周遠的右手腕。
兩只手腕都空落落的,別說是什么AI腕帶,就連芯片植入的痕跡都沒有。
李思遠大驚之下脫口而出:“你,你是鬼子。”話剛出口,李思遠又覺的不妥,改口道:“你是門國人?”
什么鬼子,什么門國人?
周遠聽的是一頭霧水。
他不知道,雖然塔門協(xié)議簽訂了已經(jīng)快20年了,但因兩國積怨太深,表面上兩國高層互通有無,也頒布了多項合作協(xié)定,但是私底下,塔國百姓都叫門國人為鬼子,而門國百姓則稱塔國人為奸人。
兩國互通只不過是停留在文件上的字跡,冷戰(zhàn)快20年了,除了高層之間的國事訪問,哪里都沒聽說過有普通百姓進入它國國境的。
周遠不知道這些,那李思遠和王彩霞自然是知道的。
一聽兒子說這少年是門國人,王彩霞抄著桌上的玻璃水瓶就站了起來。
看那架勢當場非劈了周遠不可。
“媽,你這是干什么?”
李思遠一把奪過水杯,盯著周遠的眼睛通紅通紅的。
20多年前,他姥姥姥爺就是死在門國人手里。
“現(xiàn)在是和平時期?!?p> 這段話幾乎是李思遠咬著牙蹦出來的。
“和平,和平!兒子,你忘了你姥爺他們是怎么死的嗎?你讓開,讓我把他給劈了。大不了,我給他償命。”
王彩霞瘋了一般,死命往前沖,伸出的五爪在空中揮舞著,那模樣就和電視連續(xù)劇西游里的白骨娘娘一摸一樣。
“等等,等等。”
雖然周遠還是不太明白,但他知道,眼下要是再不說實話,自己這一關(guān)怕是過不去了。
“我姓周,名叫周遠,乃是茂名縣長安鄉(xiāng)大壩村的村民,不是什么門國人?!?p> “什么?茂名縣?大壩村?”
李思遠和王彩霞對視一眼,手頭上沒了動作,模樣卻顯得更加離奇了。
“好,你說你是大壩村的,那我問你,村后那有個山崖,叫什么崖?”
“鷹嘴崖。”
可能是嫌棄兒子問的問題過于簡單,王彩霞搶問道。
“村西那有條上山小道,我們村里人都喊它什么?”
“牛皮小道呀,那是王大爺吹牛的專用地,這名字還是我給起的呢?!?p> “你認識我太姥爺?”
李思遠傻了眼,這事他小時候就聽他媽提過。
“大壩村還有個神仙……”
“那就是我舅姥爺呀?!敝苓h生怕說的不夠明白,又道:“周靈圖,村里人都喊他七舅姥爺,后來,我也跟著一塊喊?!?p> 這下,不光光是李思遠,王彩霞也傻了眼。
“周遠?周……?”
王彩霞走到周遠跟前,仔細看了又看,把這周遠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認識李鐵柱嗎?”
“哦,你說的是二柱哥吧?!?p> 周遠本來還想在說點村子里的奇聞趣事來證明自己的身份的。
不過,看眼前的情景是完全沒有必要了。
“真的是你?神仙哥?是我呀,我是短鼻涕。”
“短鼻涕?”
看著眼前這個大自己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周遠很難將她和流著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個女娃娃聯(lián)系在一起。
可是你別說,仔細這么一看,還真就像??!
“來,叫叔?!?p> 王彩霞也不管周遠嚇沒嚇著,一把把李思遠推到周遠跟前,眼睛里閃過一絲少女才會有的羞澀說道。
“神仙哥哥,我和柱子哥結(jié)婚了?!?p> “什么?你和二柱子結(jié)婚了?”
周遠生怕自己聽錯了。
想當年,二柱子最煩的就是短鼻涕,上哪玩都不愿帶著她,就連短鼻涕這外號都是他取的。
結(jié)果最后他們竟然結(jié)婚了?
“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 就這樣,李思遠又成了最不了解事態(tài)的人了。
“叫叔?!?p> 這世界就是這么巧。
好不容易繞清楚了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整個氣氛忽然就又變得沉重起來。
“我大姑她,還好嗎?”
周遠還是忍不住開了口,30年了,他覺得最對不住的人就是他大姑。
“好,就是……”
周遠見王彩霞臉上那副同仇敵愾的氣色,就猜出了八九分。
“也是那門國人害的?”
“可不,都是那小鬼子?!蓖醪氏紘@了口氣?!澳嵌际沁^去的事了,你到是說說,你這是怎么了?”
“短鼻涕。”話一出口,周遠忽然覺著不對勁,忙又改口道:“嫂子?!?p> 可其實他這心里還是怪怪的。
“嫂子,其實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這一覺醒來就到這了?!?p> “行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說不定是七舅姥爺保佑,讓你躲過了那十年浩劫也說不定?!?p> 王彩霞說著站起身來。
“走走走,趕緊跟我回去,讓你二柱哥好好看看你,他可老跟我嘀咕你這么個神仙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