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上酒！”
昏暗的光線搖墜不止，一個絡腮胡渣大漢坐在略顯陳舊的吧臺前拍著桌子，面前堆滿了喝空的酒瓶子，十足一個酒鬼模樣。
“酒呢？酒？酒！”
酒吧里人挺多，老板一時招呼不過來，那人便一把搶過旁人的酒猛往嘴里灌了起來。
“嗨，你個瞎眼的老家伙，就連我的酒也敢搶?！?p> 被搶走酒的是個混混，野名長毛，以前練過拳，算的半個拳手。
在這絡花街，從來都只有他搶別人的，哪被別人占過便宜，長毛當下操起一個空瓶向著那邋遢漢子的腦門砸去。
咣當一下。
瓶子暴碎，那酒鬼腦門上連個印印都沒有留下。
“好家伙，還是個練家子?！?p> 長毛不敢托大，當下運足了氣力，一個蹬腿，蹬在那酒鬼身上。
那酒鬼被踹翻在地，好似也不自知，一仰身將搶來那酒全給灌進了自家肚子。
“酒，老板，我還要酒！”
長毛開始還擺足了架勢，生怕這酒鬼反撲傷人，結(jié)果見他爛醉如泥，眼里似乎就只有酒，便放大了膽子。
“喂，老頭，你不是要喝酒嗎？我這有?！?p> 長毛有心作弄，大手一揮，幾個平時跟他混的小流氓就擠了上來。
他們圍作一圈，看樣子是在解皮帶。
“老頭，你可接好了，酒來了。”
“酒？哪呢，酒？”
酒鬼咪騰著眼，張大了嘴巴，雙手胡亂抓著。
下作！
這長毛也太欺負人了，不就是喝醉了人拿他瓶酒，他竟然就想給人灌尿。
酒店老板看在眼里，卻是敢怒不敢言。
眼看著熱騰騰的蒸汽冒起，那醉酒大漢嘴里卻直呼，“好酒，好酒。”
“好酒？”
酒店老板都傻了，他按耐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情，偷偷從人縫里朝里望了一眼。
怪了？
圈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伙子，端著酒杯正跟那酒鬼碰杯敬酒呢。
“周遠？大人，我沒眼花吧?！?p> 那酒鬼喝完手里的那杯酒，突然醒酒了似的，猛得站了起來。
“你沒看錯?！?p> 周遠干完了手里的那杯酒，站起來撥開人群向外走去。
“老謝，到時候了?！?p> “得了?！?p> 謝老三追著沖出門去，臨到門口還不忘扔過些錢給那酒店老板。
“多謝，下回來，我給你打八折?！?p> “酒？我戒了?！?p> 謝老三粗獷大笑而去，留下酒店老板站在原地發(fā)愣。
許久……他才想起圍成一圈的長毛混混們，走近一看。
那群混混個個呆若木雞，從胸口一直到臉上全是腥黃的尿漬。
……
“喂，你好，我是趕腳公司特派員3659號，為您竭誠服務?！?p> 王大龍?zhí)嶂粋€工具箱站在一幢別墅大門口，里面是穿著居家服裝的女主人。
“你怎么才來呀？都說了要快要快。”
那女的不耐煩的打開大門，嗓門跟唱戲的大鑼似的，一陣一陣的。
“修個水管都你們這樣呀，那哪家不得都淹成太平洋啰?！?p> “對不起，實在抱歉?！?p> 王大龍一個勁的陪不是，“路上堵車，我這是跑著來的?！?p> “喲，堵車怪我咯？那要是遇上你家親戚過世了，難不成我還得等你帶完孝。”
這女的說話也是夠損，把王大龍給氣得夠嗆。
“大姐，這不是還沒到最后時間嗎？”
“什么？”
那女的一聽王大龍這話頓時火了，“三十分鐘到一個小時，不是讓你一個小時內(nèi)到，你明白不？三十一分鐘和五十九分能一樣嗎？你這服務，就和你這長相一個樣，那就是個不要好，活該你一輩子趕腳?！?p> “臭娘們，你夠了啊?！?p> 王大龍低著頭沒出聲，他身旁倒冒出一個聲音來。
“老謝？你怎么來了？”
謝老三沒刮胡子，一副邋遢的流浪漢模樣，那女的一見反倒不敢吱聲了。
“你別怕，他是我朋友。”
王大龍見那女人要關(guān)大門，忙向她解釋道。
王大龍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那女人又耍起牌來。
“喲，我說是哪來的野漢子，果然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p> “大姐?！?p> 遠遠的又一個聲音傳來，周遠站在街對面直招手。
“大姐，你快回頭看看吧！你家發(fā)大水了！”
那女人回頭一看，乖乖，別墅樓頂閣樓的窗戶里直往外冒水。
“不是關(guān)了水管了嗎？怎么閣樓里又漏水了？”
那女人慌慌張張地跑到別墅門口，還沒等她打開房間門呢，嘩啦一下，連門帶人被沖到了院子里，滿身濺滿了泥漿糞草。
“大人？你怎么來了？”
王大龍一見周遠，扔下那工具箱就跑過街去。
“你不是……”
“是的，不過我又回來了。”
周遠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神秘，“你倆準備好了嗎？我們將踏上一段危險的旅程?！?p> 謝老三和王大龍對視一眼，同時堅定的點下了腦袋。
院子里十幾條水柱漫天飛舞，王大龍朝著院里那女人大喊。
“大姐，對不住您了，我不干了。”
……
家，周遠好久沒有回去了，自從那晚去了宜城之后。
他不是不想回，而是覺得沒有臉面回，他更不想把他那股負面情緒傳遞到一個原本溫馨平凡的普通家庭。
這世界本應該就是這樣，既然平凡的人總是承受最多苦難，在需要擔當?shù)臅r候，就不應該再由他們?nèi)コ袚?p> 可偏偏現(xiàn)實不是這樣，金融危機也好，戰(zhàn)亂也罷，受到苦難的總是最底層的平頭百姓，然而在最艱難最需要人承擔責任的時候，他們往往也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遠子？你回來了？”
王彩霞開門見到周遠的那一刻，差點把手里的菜盤掉在地上。
“怎么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嫂子也好給你多做幾個你愛吃的菜?！?p> “嫂子做的菜味道還是那么好?！?p> 周遠也沒客氣，端起碗來就大口大口的吃菜。
“叔，聽說高力他……”
“去，小孩家家的，別亂說話。”
李思遠剛開口就被他老媽給嗆了回去。
高力的事龍城都傳遍了，王彩霞和李思遠知道他和周遠之間的關(guān)系，可這事就好像是一層傷疤似的，沒人敢去輕易碰觸。
“我沒事了。”
周遠將碗里的最后一點飯全都劃進嘴里，“我要出趟遠門，這臨走前就想來看看大姑和嫂子?！?p> “對了，二柱哥呢？”
“他呀，最近忙得很，閻廠長給他派了個主任的職位，這倒好，比廠長都忙了，好像那廠是他家開的似的?！?p> 王彩霞嘴里雖在抱怨，臉上卻露出了幸福女人才有的容顏。
“忙就好，那大姑呢？”
進到屋里來周遠就一直沒見著他大姑，不過以往他大姑吃飯都是單獨喂的，他也就沒好意思開口問，可這都開始收拾碗筷了，王彩霞也沒有一點進屋的意思，所以周遠還是為難開了口。
“奶奶她?！?p> 李思遠略帶不滿的說道，
“奶奶信了個什么正義聯(lián)盟什么教，做禮拜去了?！?p> “就大姑那身體能行？”
周遠驚得差點下巴都掉下來了。
“哎，他們那什么教主說是掌握了什么真理，能治病健身?！蓖醪氏家贿吺帐巴肟?，一邊說道：“你還別說，好像還真有效果，要不是我還開著個店沒時間，我也去做禮拜。”
說完見周遠仍舊愣著神，王彩霞又補了一句。
“還是雙姓教主，男的好像叫奎什么龍，女的叫奎什么鳳，坊間都傳遍了，聽說厲害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