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夜,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瘦弱的蘑菇頭女孩,臉上洋溢著發(fā)燒的緋紅色,高燒過后的她,有些脫水了。在華麗的客廳里坐著,眼神卻在大門那頭瞟。
方媽媽端來一碗補氣血的湯,“三小姐,坐好坐好。”昨晚發(fā)了一晚上高燒清早才退下,醫(yī)生讓躺著小小人兒偏偏要坐在客廳,看看時間現(xiàn)在是學校放學的時候了,因為突發(fā)高燒不得不請了三天病假,方媽媽憐惜的看著跟前的女孩。
這個孩子是出生一直自己照顧著的,看著她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方媽媽?方媽媽是誰?齊云在夢中疑惑。
看著女孩喝完湯才進了廚房,門外大聲的叫嚷,“齊云,齊云,我們來啦?!焙贸臭[的聲音,是一次夢里調(diào)皮的男孩,他剪了個小寸頭,穿著的白色校服依舊全臟了。
緊跟其后的男孩,卻好像被抹去了輪廓的臉,那個聲音,就是一直出現(xiàn)在夢里的陌生少年。他喚她:“云兒?!?p> 女孩活躍起來,好像渾身都是力量,“三哥哥?!?p> 好像是什么停止了,心臟不聽話的跳動,我睜開眼,醒來。
天快亮了,我揉揉眼起身,被對面上鋪的彤彤嚇了一跳,她好像在哭。我輕聲從上鋪爬了下來,爬上對面的上鋪,“彤彤,你怎么了?”輕聲問。
她哭的很安靜,只是時不時的眼淚留下來,她擦了擦,大概是覺得自己哽咽聲會很大,只能拿出手機打字跟我交流。
“沒什么事,做噩夢了?!蔽遗闹谋常@進她的懷里,四個人里我是最瘦弱小個的,沒辦法擁最高個的彤彤入懷?!拔矣浀糜腥苏f過,做噩夢了拍拍枕頭就好了,一切不好的都會煙消云散?!?p> 彤彤被逗笑了,“難怪我看你天天都拍枕頭?!?p> “才不呢,我那是拍灰?!眱蓚€女孩相擁而眠,這是我這么多年第一次睡回籠覺,沒有早起背單詞。
我在慢慢失去意識前腦袋突然蹦出一個念頭,做噩夢醒來拍枕頭是方媽媽教的,方媽媽,你到底是誰?
顧麟在女宿舍對面的男宿舍一夜未眠,他知道齊云在405,所以選了就在對立面的405,因為裝潢一樣,找了校長,靠點關系,這樣離她更近些。他盯著對面的宿舍,那個女孩,有沒有做噩夢?
天蒙蒙亮,他才回床鋪睡下,今天周六只有晚修。
周南棋從伶仃大醉中醒來,又是在酒吧里的包間醒來,空無一人和散落一地的酒瓶。昨夜,他和公司的員工一起聚餐,吃完后覺得沒喝夠來到這家酒吧喝到半夜。他揉著宿醉后短路的腦袋,按下服務員鈴,進來一個金發(fā)高瘦少年端著蜂蜜水。
“最近都沒過來呀?”那個少年蹲下收拾酒瓶。
“參加了好幾個節(jié)目,都是費時間的活?!敝苣掀逵痔苫厣嘲l(fā),“你昨晚幫我安排送同事回家了嗎?”完全喝短片了,怎么來酒吧的都不知道。
“放心,都是吧內(nèi)的司機送的,開車的也找了代駕,不過你昨晚醉的很有意思,認識了這么多年也沒見你這么失態(tài)過?!苯鸢l(fā)少年竊笑,他是周南棋的伯樂。
周南棋在十五歲那年,他離開了那個家。成天游蕩,直到遇到這個少年,李苒。
周南棋不回應,坐起來喝著蜂蜜水解酒,“你喝醉了一直抱著你最近炒緋聞的慶涵哭呢,那稀里嘩啦的,慶涵估計也醉的不得了了你們兩個抱頭痛哭拉都拉不開?!扁Р患胺酪豢诜涿鬯?,一滴不落的噴在李苒臉上?!爸苣掀?,你個臭小子?!敝苣掀迦讨δ弥恢勒l落下的衣服給他擦臉。
他坐回沙發(fā)上拍拍頭,完全記不起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皼]做什么出格是事情就行?!比嗳囝^發(fā),怔怔出神。
李苒收拾完地上的酒瓶,“昨晚倒是有小弟說看到門口有狗仔,就沒送你回家了,直接讓你在包間睡?!敝苣掀宀[著眼,狗仔?昨晚去吃飯的地方離公司隔的可不近,這邊更是隱蔽的不行,狗仔怎么跟過來的。
“天都亮了,怕是早就走了,你去我那換身衣服我送你去公司?”李苒脫下工衣外套,余下的有清潔阿姨過來收拾,現(xiàn)在是他的下班時間。
“今天要去跟慶涵拍封面,你直接把我放到公司就好了?!皟蓚€男孩走出酒吧門口,太陽很刺眼,晃的周南棋閉上眼。
好像回到了那幾年,第一面見到李苒,他帶著自己進了吧臺駐唱,夜場結(jié)束后,外面也是這么刺眼的太陽,回到李苒的宿舍倒頭就睡,除了那束陽光,那個時候的自己完全是從黑暗里走過的吧。
直到某一天被星探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放下名片,邀請第二天面試,周南棋不以為然,李苒卻很激動,放了一天假買新衣服鞋子第二天跟著周南棋去那家公司。
不知不覺,自己在這個圈子里這么多年了呀。周南棋有些感嘆,可是為什么你還不出現(xiàn)?我都以為自己忘記你了,試著去愛別人,可是她們都不是你。
李苒開著小電驢把周南棋放在公司樓下,“南棋,過兩天潘老要回國了。“潘老就是幾年前的那個新探,他們都以為他只是娛樂公司一個經(jīng)紀人或者老板,卻不知道他是經(jīng)紀人的龍頭,也是周南棋的貴人。
周南棋點頭,“快回去吧?!袄钴蹟[擺手。進了公司門,甫威正在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甫威,怎么不上去?“周南棋一眼就看到他。
“祖宗,你終于到了,今天的娛樂新聞你看了嗎?”周南棋搖頭,門外吵嚷起來,甫威趕緊帶著周南棋從樓梯上辦公室。
“走走走,邊走邊說?!遍T口已經(jīng)圍了一群記者,保安有些招架不住,等著經(jīng)紀人或者管理員出來應付,卻舊舊不見有人來解圍。
“昨晚咱們吃完飯后去酒吧喝酒被人偷拍了,今天天還沒亮就爆出來了,你跟慶涵抱在一起的照片,還有被扒出來的曖昧信息,語音通話。這個人好像存心黑你似的,矛頭指你潛當紅明星,我已經(jīng)找了公關,可是這個狗仔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聯(lián)系不上,找了咱們的熟人都說沒見過這個人?!?p> 兩個人爬到十樓,辦公室里接線前臺正忙得不可開交,“阿平,你帶幾個人下去應付應付那堆記者,我給潘老打個電話?!标P于周南棋的任何事情他都要事先跟潘老報備,或者請示,誰讓周南棋是潘老的心尖尖。
周南棋被帶去換裝今天需要拍封面,過了好久好久,周南棋感覺做著頭發(fā)自己都要睡著了,甫威才進來化妝間,一臉晦氣?!靶辛诵辛?,今天的行程都取消,不用做造型了。把他的妝卸了?!敝苣掀宀[著眼看他?!斑@次怕是沒那么容易壓下來了。慶涵那邊也被記者圍攻了,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說清楚你們的關系,或者公布喜訊?!?p> 旁邊的造型師有些錯愕,周南棋聽了覺得不可思議,“潘老說的?”甫威搖頭,“不是,他說把行程提前到明天回國,會想辦法壓,不過外面都是記者,我怕咱們根本等不到明天,我剛剛又看了下今天發(fā)出來的緋聞,有可能不止一個狗仔,是一個團隊?!敝苣掀灏咽持阜旁谧齑缴?,他的嘴唇很薄,曾經(jīng)流連再身邊的那些女孩都說,周南棋是個薄情的人。
“沒事,大不了壓不下去我就隱退嘛?!彼f的輕松,不過看到外面忙的焦頭爛額的同事,突然有些不忍心。這些跟著自己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一起四年了,他們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給我看看今天的新聞?!?p> 甫威打開網(wǎng)頁上的新聞,“我去拿報紙?!敝苣掀蹇粗謾C上的新聞,真是有備而來,網(wǎng)絡和報社都投了,看來今天的娛樂新聞也上了吧。
發(fā)型師幫他弄干凈發(fā)膠,看著周南棋的臉,有些陰晴不定。“阿婷?!敝苣掀甯杏X到目光,輕聲呼喚。“啊…哦?”有些驚慌,她只是個小小造型師,從他出道開始就跟著了,他從沒有多注意身后的這個人,“你覺得咱們公司有內(nèi)鬼嗎?”跟慶涵抱在一起的照片,角度是在包間門口,所以這個人混進了酒吧?李苒說了發(fā)現(xiàn)那個狗仔是在酒吧外面,況且李苒的酒吧有規(guī)定是眾所周知的,因為周南棋的緣故所以在駐唱時就不允許拍照。
驚慌失措的眼神看著鏡子里的周南棋,阿婷有些難以置信,“不…不可能。”她有些結(jié)巴,這是她的硬傷,所以一畢業(yè)她只能在洗發(fā)店當個洗頭小妹,直到遇到周南棋,那時候他剛出道,團隊里還沒有造型師,那是參加完一檔節(jié)目了,那個節(jié)目經(jīng)費不足所以后臺的東西質(zhì)量都不怎么樣,周南棋洗過好幾遍都洗不掉,甫威就帶著他隨便找了一家。
一進門,阿婷認出了這是最近出道的歌星,店里的大屏幕上經(jīng)常能看到他,她力道輕柔的用藥水洗下發(fā)膠,周南棋因為太累睡著了,直到吹干頭發(fā)才醒來。他環(huán)顧了一圈那家小店,看著鏡子里的她,“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婷。”那是她畢業(yè)了多久呢,在這家店干了半年,因為結(jié)巴被嘲笑了太多次,這是第一次她愿意主動開口說話,毫不懼怕。
“我缺個造型師,你愿不愿意來?”那句久久不能讓她忘懷的話,重重的點頭愿意跟隨,
周南棋深思的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