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密穿過前面門可羅雀的布店,一兩個店員正在打盹,她沒驚動一個人就徑直走到了后面的堂屋。
進(jìn)門,就看到程焱正舉著戒尺一下一下地打著程吉元的后背。
程吉寶和程吉美捂著嘴躲在門口偷笑。
劉桂花倚著門框站著,跟著那戒尺的動作,擺出一副齜牙咧嘴的表情,身體一抽一抽地起伏著,仿佛每一下都抽在她身上一般。
但她雙手?jǐn)[出的猶如敲打鼓點(diǎn)一般的手勢,還是暴露了她的心意——打得痛快,夫君加油!夫君加油!
桌前的程吉元眼淚鼻涕早已糊了一臉,但還在咬牙堅持著,捉著毛筆一個字一個字地抄著。
程母則歪在太師椅上唉聲嘆氣地抹眼淚。
“一早起來都寫三個時辰了,別把孩子逼死了,都是娘說錯了,不該說你不管孩子的?!?p> 程焱卻絲毫不想停手,“我管就要管到底,我的孩子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別人都別來干涉。”說完,又是啪啪地兩板子。
“看,又寫錯一個,從頭再來!”
程吉元正寫到一半的紙,被程焱抽出來,狠狠地揉成團(tuán)扔到了地上。
程密遠(yuǎn)遠(yuǎn)看去,紙團(tuán)已扔滿了一地。
“不是怪我平常不管教你嘛?今天我就管到底了,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必須一個字不差地把這篇文章抄完!”
戰(zhàn)況正酣的時候,程密“咳咳”兩聲現(xiàn)身了。
正抹眼淚的程母愣住了,猛地就從太師椅上站起身朝程密奔來。
“我的密兒,你終于愿意回家了!”
那邊廂打人的看戲的也紛紛停下動作,扭頭看向程密。
劉桂花最是機(jī)靈,扭著水蛇身子就來到程密面前。
“妹妹,你可回來了,這么大半年不回家,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隔著千山萬水呢,咱娘都想你想得都快熬煎死了?!?p> “我那不是怕我家里夫君萬一突然回家,我不在家的話,他撲個空嘛!”
哎呀,這話說出口之后,程密都不好意思了,這是原主一直以來的癡傻心思,自己可絕~不會這樣。
“嘖嘖嘖,您瞧瞧,娘你還擔(dān)心人家小兩口子日子過不下去,你看人家這好得蜜里調(diào)油呢!”
劉桂花天生一副表演型人格,每句話都說得抑揚(yáng)頓挫,仔細(xì)一品卻沒挑動一絲個人的真感情,可以說是純表演,能登上浪姐舞臺參加后媽茶話會的那種。
“嫂子你真會說笑!對了,這元兒犯了多大錯誤呀,哥你每天別太沖動,動不動就打死打活的,別人家的老公打打也就算了,自己的孩子怎么還下得了手去打呢?!?p> 程密這個拿自己開的玩笑話,弄得程家人都不好意思了。
“我就說嘛,我勸你大哥半天了,一點(diǎn)用沒有。他這脾氣再不改改,過幾年我也得過那邊去報道了。你看妹妹都回來了,今天這攤子就趕緊撤了吧?我去前面看店去?!?p> 說完,就裊裊婷婷地拉著雙生子跟程密打了個招呼之后離開了。
程焱還喘著粗氣擱那生氣,“小兔崽子,今天姑姑來了,放你一馬,把文章抄完十遍才能吃午飯?!?p> 程吉元惡狠狠地瞪著程焱,眼神里沒有一點(diǎn)畏懼,只有滿滿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