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爾城的太極殿建筑造型雄渾,四邊屋檐猶如雄鷹,展翅待飛,遠遠望去金碧輝煌。
入夏之后,日益炎熱的陽光將整個太極殿照耀的如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一般雄渾炙熱。
此時太極殿門口的廣場上,也被曬得滾燙灼熱。偌大的太極殿,只見一人,跪在殿外的正午太陽底下。此人面部曬的紫紅,滿臉掛著如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流淌,但他卻不敢去擦。
他身著荊朝朱色官服,要知道這荊朝官服分為五等,分別是朱、紫、緋、綠、青,放眼這滿朝文武官,能夠穿著朱色官服的,包括皇親國戚在內,不會超過十人。此人是誰?為何在炎炎夏日里,跪在皇上處理公務的太極殿門前?
這時只見太極殿的朱砂大門緩緩打開,里面走出兩位形似公公模樣的人。他們從太極殿里小跑出來,前面一位公公年紀大些,渾身看上去頗有些做派,他后面跟著一少年,這少年跟在身后一直低著頭,看穿著打扮似乎也是一公公。
他們小跑至跪著的官員身前,前面年長的公公躬下身,附在官員耳邊客氣地說道:“賈大人,皇上公務繁忙,今日怕是沒有時間接見您了,您在這里跪著也于事無補啊!”
這位賈大人也不回答,仍是跪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太極殿門口。
公公見他不語,便不再躬身,慢慢直起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賈大人,恕我冒犯,說一句不該說的,皇上金口玉言,說出口的話,是斷然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何況皇上待你賈家不薄,您放眼這滿朝文武,誰人有你賈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滿門榮耀?如今國家有難,您不作為百官表率,卻是跪在太極殿前,是想故意讓皇上為難嗎?”
此時跪著之人仿佛突然被電擊了一下,不再萎靡地跪著,而是抬起了頭。面上似乎也有了一些神色。
公公見他聽了進去,又恢復了些諂媚的笑容:“您和當今圣上為人君臣數(shù)十年,這滿朝文武,就數(shù)您最了解圣上的心性,這點本不該我來和您說,這以往讓皇上難堪之人是什么下場,賈沖大人,想必您比我更清楚!”最后兩句話,公公說的聲音極低,但是每一個字都像電流一樣沖擊著賈沖的心里。
這位公公名為寧公公,貼身服飾皇上十數(shù)年,他說的沒錯。賈沖及父親祖父三代為官,不過前兩代皆是五品左右的不入流官位。直到賈沖這代,才一飛沖天,飛黃騰達,要說其中原因皆不過是源于當今皇上對于他的信賴和支持。有人說他賈沖溜須拍馬的本事卓然,也有人說他勾結朋黨一手遮天。
但影響皇上對他信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則是賈沖和寧公公都心知肚明的“清側事件”。
當年據(jù)說有人謀反,當今圣上身先士卒,一舉消滅了謀反勢力,是立了頭功的。但是謀反之人將都城燒了,皇室宗親也被殺的干凈。鎮(zhèn)壓謀反結束之后,誰人可登基做天下之主,當時各勢力爭論不休。
但是國不可一日無主,當時的兩大派勢力,以朱太師為首的守舊派堅持要順應禮法,推選前朝皇帝的遠房子侄登基,并連夜將人選接了回來。而另一派勢力則是認為那乳臭小兒,不配做天下之主,要論功而行,堅持推選當今圣上。就在兩方僵持不下之時,朱太師為了搶占先機,便召集百官,讓他們推選之人直接登機上朝。
眾人見這架勢不禁面面相覷,也不敢說些什么,畢竟那也是皇室血脈宗親,這時只有賈沖沖了出來,一陣言詞舌戰(zhàn)群儒,痛斥朱太師三大罪行,然后舉劍便砍了朱太師,這些文官哪見過這樣的架勢,轟隆隆的亂作一團,這才一舉扭轉了當時的政治局面。因此當今圣上才順利登基,從此賈沖便成為新皇的第一心腹,賈家這些年來享受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上榮寵。
要說這賈沖當時也只是一個五品小官,敢在殿上持劍砍傷太師,舌戰(zhàn)群儒,卻是有一些膽識。但是私下他卻不是一個好人品的,為人民著想的好官。掌權之后更是暴露了奸詐陰狠的本性,很多官員對他的溜須拍馬,手段陰毒感到厭惡,但又不得不屈服于他在朝中的勢力。更重要的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皇上對他的信賴和他們之間的親密程度。
要說前些年也是有一些剛正不阿的忠臣,屢次上書彈劾賈沖及其黨羽,但每每都被駁回了,事后賈沖倒也不留情面,皆斬草除根,手段狠辣。一時間朝中人人自危,明面上皆不敢再和賈家作對。
“好!”賈沖終于張開了他那被曬的干裂的嘴唇。
寧公公知曉,他想清楚了,便躬身前去扶他,“賈大人,您一世英名,但不可在這樣的事情上栽了跟頭,老仆深受皇恩,但也一直欽佩賈大人高風亮節(jié)的品行,所以今日才多說了幾句,大人莫要見怪?!闭f罷,寧公公手上用力,將賈扶了起來。
賈沖已經(jīng)在正午陽光下跪了幾個時辰,早已頭暈目眩,剛一站起,他膝蓋一軟,眼前也有些發(fā)黑,便要倒了下去。寧公公身后的少年也沖上前去,一把扶住了賈沖,這才不至于摔倒。
只見寧公公朝不遠處的侍衛(wèi)使了一個眼色,不多時賈沖的仆人便從殿外趕了進來,眾人攙扶著賈沖,便要回去。寧公公看見賈沖轉身回去,仍不忘施禮說道:“賈大人,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回去好好休息,皇上和荊朝少不了您這樣的棟梁之才。”
賈沖面無表情,一佛衣袖,轉身便離開了,這滿朝文武百官,都無一人在他賈沖眼里,更何況是眼前這個閹人。
寧公公和身后的少年眼見賈沖被攙扶著的身影越來越遠,“師傅,您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勸他,他這樣目中無人,豈不是藐視皇權,您又何必在他面前如此低聲下氣?”這少年公公終于抬起了頭,忍不住說道。
“進忠,這賈沖可不是一般的官員,他和皇上的關系匪淺,在朝廷中,他的黨羽關系更是錯綜復雜,在他面前說話切不可掉以輕心?!睂幑[起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