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歸別了封常清,趁著夜色騎馬往家奔去,這是他從軍第一次回家,雖然不到一個月,但是自己卻感覺像過了很久很久一樣,加上封常清今晚的一席話,熟悉的父親逐漸變得陌生起來,感覺他有太多的秘密沒有告訴自己,回想小的時候,父親帶著哥哥和李云歸去山間狩獵,李云歸第一次用弓射活物,顯得格外焦躁,還未到最佳時機便搭弓射箭,往往嚇著了獵物,一無所獲。父親耐心的教導,告訴自己御敵先得知敵,山間野物都有習性,有的善于辨別氣味,有的聽覺靈敏,有的皮糙肉厚,不宜射獵,所以得采取不同的方法,比如最常見的野鹿,善于辨別氣味,在狩獵的時候要不逆風而行去接近野鹿,要不身上涂抹野鹿的尿液,掩蓋自己身上的氣味,而且還可以用鹿笛去吸引野鹿,鹿笛可以發(fā)出鹿鳴,讓野鹿以為是同伴。父親還一一示范給李云歸看,果然,方法奏效,李云歸很快射殺了不少獵物。
李云歸會心一笑,想想小時候的自己沒有少讓父親操心,他深刻的記得,無數(shù)個夜晚,小時候他哭喊著要母親時,哥哥抱著我安慰,但是我分明看到窗外有個人影在徘徊,我現(xiàn)在才知道,那便是父親,他一直以為父親不茍言笑,有點不近人情,但是今天在封常清那兒才知道,父親有過如此的豐功偉績和閱歷,本可平步青云,名垂史冊,但是自從自己出生后便不再上戰(zhàn)場,可見父親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對自己是疼愛的。
轉眼家門便在了眼前,李云歸有些急切的想要見到父親了,下馬往家奔,還未到父親書房便被人攔下,李云歸抬頭一看,是父親的牙軍校尉。
“李都尉,李將軍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我也不能進去嗎?”
“不能,將軍尤其囑咐您不能進!”
“這是為何?我馬上要出征了,難道父親身體抱恙?”
“將軍身體很好,將軍知道您要出征,所以不讓您進是軍令,您也是安西軍的一員,李將軍的軍令必須服從!”
李云歸那里聽這些,他以為父親出了什么狀況,便硬要往里面闖,牙軍校尉拼死阻攔,李云歸拔出長劍,指著校尉。
“羅校尉,我父親到底怎么了?他不可能不見我,如若再阻攔,休怪我不客氣!”
羅校尉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李都尉如若執(zhí)意硬闖,羅某即便血濺當場,也不可能讓都尉過去!”
李云歸胸中怒氣更盛,更加認定父親已經遭遇不測,提劍便要刺向羅校尉。
“豎子而敢!”父親的聲音從房內傳出,聲音洪亮,羅校尉本來抵擋的架勢,立刻軍姿站好。李云歸也收回長劍,疑惑頓消,立馬跪下。
“父親!孩兒就要遠行,特來辭別,為何父親不肯見孩兒?”
“為軍者,馬革裹尸,疆場游魂爾,又何必來見我,等回來的時候,再說罷!路是你自己選的,既然選了就好好把它走好!
“父親...云歸定當不負父親所望”
“封將軍一定跟你講了那個山洞的故事了吧?”
“講過了”
“有什么想說的?”
李云歸不知道父親為何突然問這個,想不出有何可說的,只得唐突的說:
“孩兒如若到了那山洞,一點小心行事”
屋內良久沒說話,但李云歸分明聽到了一聲嘆息,李云歸心如絞痛,不知父親為何嘆氣。
“父親...”
沒有回應,片刻后。
“羅校尉曾多次救我于亂軍之中,今日你沖撞他就如同沖撞了我”
羅校尉翻身跪下,望著房內慌忙說道
“將軍嚴重了,能跟隨將軍是屬下的福分,將軍體察將士,愛兵如子,您救過成千上萬兄弟的命,我們都很感激將軍!”羅校尉說我向屋里磕了一個頭。
“云歸,向羅校尉行禮認錯!”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吳校尉更慌了。
李云歸本心中愧疚,知道自己不對。向羅校尉跪下說:
“吳叔叔,您是看著我長大的,剛才是我心中焦急,誤會了羅叔叔,云歸錯了,不該懷疑吳叔叔的一片丹心,云歸行禮了,還請羅叔叔原諒!”
羅校尉趕忙扶起李云歸
“公子不可如此,快快請起,羅某何德何能敢受公子如此大禮,我是看著公子長大的,知道公子才能兼?zhèn)?,有大將之才,公子若能凱旋而歸,便是我安西軍上下之福!羅某斗膽還請公子允我一件事情?!绷_校尉跪下,李云歸便要去扶,但是羅校尉并不起來。
“公子已經是我大唐的一名統(tǒng)領了,羅某懇請李都尉愛惜自己的士兵,士兵上陣殺敵,九死雖未悔,只要血沒白流,他們總做什么都愿意,但是不要讓他們做枉死的孤魂,做無謂的犧牲,這是所有安西軍人的心聲,懇請李都尉答應!”
羅校尉情緒激動,聲淚俱下,李云歸想不到久經沙場的老兵會如此動容,他們可是刀口上舔過血的漢子。李云歸對著羅校尉說:
“羅叔叔,您放心,我答應您!”
李云歸扶起羅校尉,房內父親的聲音再次響起:
“云歸,吐蕃之行非同小可,我給你三樣東西,你務必帶好,一是我的佩劍,它跟我征戰(zhàn)多年,會保你平安,二是一張地圖,它會對你很有用出,三是一個錦囊,這錦囊我用蠟封過,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打開,如若用不到,回來的時候原封不動還與我,還有你脖子上的木刻吊墜,不管什么都不能取下,切記切記”
“孩兒銘記”李云歸聲音有些哽咽
一名侍者從房內捧出那幾樣東西,李云歸一一收下,李云歸接過父親的佩劍,他從小就知道這把劍,但從來就沒有拔出過,李云歸撫摸著,劍身古樸無華,不知是什么做成,上面雕著自己看不懂的一些圖案,李云歸拔出,寒光頓出,殺氣騰騰。
“你去吧”
“父親...”
房中在沒有其他的話了,李云歸向房中拜了拜,向院外走去。
李云歸回到營中,打開父親給自己的地圖,但是看不出來什么門道,應該是吐蕃的地圖,但是總覺得這張地圖很熟悉,似乎在哪兒,思來想去才反應過來,翻遍所有的行李,終于翻出了三張地圖,正是當時截獲吐蕃斥候四張地圖中的三張,和父親給你極為相似,都是吐蕃的地形圖,只是功能不同而已,李云歸興奮不已,有了它們就有了一雙眼睛。
李云歸見到地圖后心中的疑云去了大半,畢竟熟悉知道了敵人后方的情況,勝算大了很多,但是他還有一事沒有得到答案,如何在敵人眼皮子底下到達吐蕃?從龜滋鎮(zhèn)出發(fā)西行,再沿著蔥嶺到達小勃律,路途太遙遠,即使騎著馬也約莫要走一個多月,畢竟蔥嶺難行,而且從龜滋鎮(zhèn)西行很容易暴露行蹤,實在不是什么好辦法,但是毫不露行蹤的離開龜滋鎮(zhèn)只有往南走穿過沙漠,沙漠一直以來都是死亡地帶,除非萬不得已沒有人愿意走沙漠,更何況是軍隊!李云歸一夜未眠,不知如何是好,畢竟明天寅時就要出發(fā)了。
第二日,清晨,李云歸招來吳浩峰、錢匣子、陳科和王凱,將要執(zhí)行的任務詳細說了一遍,他們個個興奮不已,沒想好剛入軍中就能參與如此大事,如若成功,是何等功績!當李云歸說到自己的沒想明白的事情時,沒想到吳浩峰和錢匣子竟然哈哈大笑,李云歸滿臉疑惑。
“二位為何發(fā)笑?”
“稟都尉,如果將軍信得過我等,我能將九百將士安全的帶出圖倫磧沙漠到達蔥嶺與小勃律的入口”吳浩峰高興的說,陳科和王凱滿臉的驚訝
“好,那就仰仗吳校尉和錢校尉了,此事就交由你們來辦“”李云歸高興的毫不猶豫的答到
他們四人均沒有想到李云飛如此爽快,問就沒了就答應了,錢匣子精打細算,怕有什么沒說清楚的,李云歸后面怪罪,他和吳浩峰會擔責任,趕忙說。
“都尉,要我們去執(zhí)行就得全聽我們的,包括要準備的馬匹、物料均是我們安排,對了還有沙漠中的應變也得由我們來做”
王凱首先按耐不住了
“這怎么行,你們把都尉放哪兒了?豈不是九百人得由你們調遣?”
“我們可沒這么說,沙漠行軍復雜,其中的勢力也很復雜,不了解的很難應變,稍不注意九百人有去無回!”錢匣子滿臉嚴肅。
王凱正要爭辯,李云歸一抬手,眾人安靜
“好,依你們所言,九百人在出沙漠之前都聽吳校尉調遣,只要你們圓滿完成任務,給你們記頭功,時間不多了,吳校尉快去準備行軍前的物質,其他人配合,我們今晚寅時初刻準時出發(fā),去吧”
“喏”四人行禮,吳浩峰對李云歸欽佩多了一分,自然盡心前去準備。
吳海峰準備了兩千匹軍馬,以及充足的水和食物,還有一些絲絹布皮之類的,鎧甲武器一概不帶,還支了兩百兩黃金給錢匣子收著,他所做的李云歸都知道,但也不過問,任他去安排。有一點,除了李云歸和四個校尉知道具體的任務,手下一概不知,都只感覺最近有任務,要準備戰(zhàn)資,但是準備的戰(zhàn)資卻沒有武器,以為只是簡單的任務,都沒有放在心上。
丑正,沒有軍號鳴響,九百軍士被隊正叫醒,集結完畢,褪去軍裝,武器,騎上軍馬帶上軍資,李云歸一聲令下,向圖倫磧沙漠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