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她一直是這樣,我當時對她的同情以及我想好好和她相處的心全然消失了,說出來也是可笑,不過就是一碗飯,其實我根本就不是很在乎她對我能有多好,而是希望她能平等地對待我和我姐,在我和我姐起爭執(zhí)的時候為我說一次話,哪怕一次……”江花委屈地流下了眼淚,又默默抹干凈了。
他們很默契地一起騎到年華湖邊坐下。
“并不可笑,所有的爆發(fā)都是小事情累積起來的,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何夏嗎,僅僅是因為我爸姓何,我媽姓夏,他們常常吵架,而我就是他們矛盾的犧牲品,我也很多余,仿佛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昂蜗囊舱f起了自己的過往。
“原來世上好多人擁有著不幸的家庭,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最可憐了……”江花沒想到何夏的家庭和自己這么相似。
“其實我特別希望他們離婚,好多小孩都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離婚,但是我覺得都爭鋒相對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么必要在一起呢?”
“是啊!”江花表示非常的認同。
“我九歲時他們終于離婚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開心嗎?法律把我判給了我爸,可笑吧,離婚沒幾天他就帶了一個女人回來,雖然那女人對我也不錯,但是我并不能接受她,我只想快點長大離開他們。“
“你爸媽會不會是因為那個女人而離婚的呢?”江花說道。
“誰知道呢,我爸對我一直就是不冷不熱的,他沒有把我當兒子看吧,但我也是他親兒子,他對我自然比別人好些?!?p> “所以你覺得你爸是對自己的骨肉好,而不是對你好,是嗎?”江花問道。
“對!”何夏覺得江花太懂自己了,“雖然這樣說很沒良心,但是我真的不認為他有資格做一個父親,他不配做任何人的父親?!?p> “真的,有時候?qū)λ麄兙褪谴蠖炔黄饋?,我們寬容、理解他們,可誰又來在乎我們呢?”江花非常理解何夏。
“所以我很討厭別人對我進行道德綁架,父母做了傷害我們的事就是為我們好,只是用錯了方法,我們做錯了事就是忤逆父母、不懂事。明明我們是有著血緣關(guān)系最親近的人啊,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何夏望著遠方。
“如果家人可以選擇該有多好!”江花看著微波粼粼的湖面。
“人們總是自以為是的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別人,而不明事理的人偏愛人云亦云,不是逼得人家自我懷疑甚至開始懷疑人生,就是逼得人家與全世界為敵甚至開始報復社會,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焙蜗目聪蛄艘煌麩o際的天空。
江花覺得這世界還真是奇妙呢,自己那么喜歡的顧星辰,卻不懂自己,他只會教自己大度,去試著體諒、原諒身邊的人或事,他仿佛是正義的化身,站在道德高地要求自己善良,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厭世惡俗的心理;而看似灑脫陽光的何夏,卻能和自己一起評判社會,拒絕原諒別人,這世間本就是‘各自下雪,各自有各自的隱晦與皎潔’。
江花和何夏共同沉默了良久,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沉寂?!拔蚁肫饋砹?,第一次和你一起騎車的時候,你說好想來白云中學就讀,我還說按片區(qū)劃分,你在旁邊買一套房子就好了,我真傻,我居然沒有想到你不住在這里……”江花突然發(fā)聲。
“是啊是啊,當時我都快緊張死了,生怕你發(fā)現(xiàn)了,我還在想著我要怎么樣圓這個謊呢。“何夏也恢復到了平時的狀態(tài)地。
“哈哈哈~”
“哈哈哈~”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何夏起身后拉起了江花。
“話說你在家里是怎樣對待你爸媽的啊,還是現(xiàn)在這種態(tài)度嗎?”江花起身邊推車邊問何夏。
“當然啦,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開心啊,他們才不值得我難過呢!”何夏語氣高楊地說道。
“其實說出來這些事也不那么痛苦了,關(guān)鍵是你和我承受著差不多的事,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當你知道有人正在和你經(jīng)受著一樣的苦難時,感覺痛苦都減半了呢!”江花有點釋懷了。
“對啊,感覺內(nèi)心更溫暖了,說出來仿佛就不是痛苦了,只是故事?!焙蜗囊哺杏X內(nèi)心輕松多了。
“所以以后我們就好好地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垃圾影響我們,那些不值得我們難過不值得我們?yōu)榇耸艿接绊??!?p> “對!”何夏感覺有江花真好。
“何夏,其實你也救贖了我,我們這是在互相救贖嗎哈哈哈!”江花略帶感激地看著何夏。
“哎呀遇見你真好呢!”何夏把頭往江花的肩膀上靠了靠。
“遇見你也很高興!”江花好久的心結(jié)在這一刻仿佛解開了。
“明天見啦!”何夏對江花揮揮手。
“等等,你明天真的要來嗎?”江花想著這么遠。
“當然啦!”何夏頭也不回地向前騎去。
“哎你不是說打的回去嗎……”江花看著何夏越走越遠,低下頭“那好吧,明天見……”
江花掏出手機看到白嫚發(fā)來得消息‘抱歉,我不知道他沒和你說他家的地址’。
‘沒事啦,還好你和我說了!’江花回復完就又點開了白嫚的空間,卻發(fā)現(xiàn)進不去了,莫名地還有點失落。
也許是白嫚發(fā)現(xiàn)了自己看過她的空間,然后不想給自己這種陌生的人看見自己的動態(tài)吧!
‘我想他也不是有意欺騙你的,你不要怪他’白嫚又發(fā)了一條。
‘你放心吧,真的和你沒關(guān)系’江花發(fā)送后想了想,又發(fā)了一條‘謝謝你讓我對他了解更多了’。
江花看著白嫚的窗口良久沒動靜,便退出了它。
快到家時江花掏鑰匙,看見手機屏幕一亮,‘沒事就好’。
江花進門后打著手電把客廳的燈打開,坐在沙發(fā)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打開何夏的聊天對話框,點開他的頭像,看見他的網(wǎng)名,就叫‘二三’。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
徐風辰
小時候,“我等不及要長大了!”而長大后就變成了“我等不及要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