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墨家兄妹在慕容璟收拾還夢樓殘局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事先預(yù)定好的客棧——福順居。
在來客棧的路上,墨卿塵已經(jīng)不生墨傾珞的氣了,他看她衣著單薄,便讓她坐在馬車最里面的位置,并披上自己的外衫,以免被夜風(fēng)吹得著涼。
許是因為尚未醒酒,墨傾珞一直有些頭重腳輕,方才舞蹈時太過投入也沒當(dāng)回事,可這羅漢倒的酒勁兒屬實厲害,現(xiàn)在她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
墨卿塵下馬車前囑咐沈盈扶著墨傾珞,可畢竟沈盈心性不定,前腳下了馬車就往前跑去,想看看今晚的住處如何,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珞姐姐。
墨卿塵等人依次走下馬車后,墨傾珞最后一個出來。
腳步不穩(wěn)的墨傾珞掀開簾布時,已經(jīng)有些晃晃悠悠站不住了,她以為妹妹會在馬車下面等著自己,便繼續(xù)伸腳試探著去踩馬凳,一邊還伸著手想讓沈盈扶她一下。
“咣當(dāng)!”一聲,馬凳倒了。
墨傾珞腳下一空,身上披著的外衫滑落下來,整個身子也朝下傾去。
正在這時,一道白影突然劃過,墨傾珞的身體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跌入一位白衣男子懷里。
男子抱著墨傾珞往后退了幾步才站穩(wěn)。
墨傾珞雙手伏在男子的肩上,頭靠在男子胸前,感覺暖暖的。
她抬頭想看清對方的樣子,當(dāng)一雙深邃有神的眼眸映入眼簾時,不禁贊嘆:“你的眼睛,真好看!”說著,她緩緩抬起左手朝男子的眉眼摸去。
男子竟未閃躲,一動不動地定定地站在那里,任由墨傾珞纖細(xì)的手指離他的面頰越來越近。
眼看墨傾珞要碰到男子的眼睛時,她抬起的左手卻瞬間落了下來,又伏在了男子肩上。
她竟睡了過去。
一絲尷尬和一種不易察覺的淡淡失望劃過男子心頭。
男子看到墨傾珞的容顏時,心中也是一震,醉眼迷離、似水似霧,環(huán)在她后背的雙手不覺緊了緊。
他是第一次與一位女子如此貼近,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聞到她微醺的酒氣,低頭便能看到她熟睡時微微顫動的睫毛,還有手掌下那柔若無骨的身子,真的好軟。
他明明不是一個喜好女色之徒,可現(xiàn)在的他竟然有些愛不釋手,不想放開眼前這位美好恬靜的女子。
不過,這可由不得他。
墨卿風(fēng)已經(jīng)朝他伸出折扇,向頸間襲去,只是考慮到妹妹在那男子手里,他并未使出全力。
只見那男子迅速側(cè)身躲閃,順勢轉(zhuǎn)了一圈,同時將熟睡的墨傾珞打橫抱起,似是怕吵醒她。
男子這一躲,已經(jīng)看出他的功夫不在墨卿風(fēng)之下。
沈鴻也已拔出腰間金色短锏,坐視上前出手幫忙,可墨卿塵卻硬是將沈鴻的锏按了回去。
從剛才男子躲避的招式來看,他對墨傾珞并無惡意,甚至對她還有幾分保護(hù)。
“兄臺,莫要誤會,你懷里的女子是我們的妹妹!我二弟對你出手,也是為了保護(hù)她!”
男子在進(jìn)客棧的時候,只看到墨傾珞要掉下馬車的情景,并未注意到墨卿塵等人。
不過,眼前這位綠衣男子言談舉止頗有風(fēng)度,不像在撒謊。
男子抱著墨傾珞走近墨卿塵:“她果真是你們的妹妹?”
“沒錯,這兩位是三弟和五妹!”墨卿塵先后指著沈鴻和沈盈介紹道。
男子看到墨卿塵對自己如此坦白,也沒必要懷疑,輕輕地將墨傾珞交給墨卿風(fēng)抱著,略微俯身、抱拳,語氣誠懇地說道:“在下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公子見諒!”
“無妨,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敢問閣下如何稱呼?”眼前這位公子面目清秀、溫文爾雅,墨卿塵雖談不上閱人無數(shù),但識人看人倒很準(zhǔn),他愿意交這個朋友。
“在下柳慕凡,師承‘?dāng)鄤κナ帧瘮酂o恤!”男子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沒有隱瞞。
“你是斷無恤的弟子?你與慕容璟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劍虹是何關(guān)系?”墨卿風(fēng)一聽他與劍虹竟然師出同門,不能不對他懷疑,而一旁的沈鴻也起了敵意。
此時,墨傾珞已被送到了客棧二樓的房間,由沈盈在旁邊照看著,她自然不知道樓下發(fā)生的一切。以沈盈的脾氣,如果她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立刻抽鞭對柳慕凡大打出手。
“劍虹是我的師弟,他本名也并非劍虹,只是,這都是師門曾經(jīng)的不堪往事,我不便多說!”看得出,柳慕凡有些為難,“況且我們二人已多年未見,他是他,我是我!”
“柳兄,你既然不愿說,我們自不會勉強(qiáng)。在下墨卿塵,你如不嫌棄,可否到我的房間小酌片刻?”
“墨兄既然有此雅興,我自當(dāng)恭敬不如從命!”柳慕凡倒也答應(yīng)得爽快。
墨卿風(fēng)和沈鴻看到一向冷漠的大哥今天對待初次見面的柳慕凡竟如此熱情,都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糊涂了。
他們二人都不太理解大哥為何對這個柳慕凡如此特別。
不過,二人在與柳慕凡的交談中慢慢發(fā)現(xiàn),這個男子果真是見多識廣、交友廣泛,知道很多趣聞軼事、認(rèn)識不少名家大俠。
自三歲時,柳慕凡便跟著師傅斷無恤走南闖北,經(jīng)歷頗為豐富,而且他的性格謙虛有禮、張弛有度,跟大哥一樣,都是面冷心熱之人。
他們暗暗佩服大哥的眼光。
不知不覺中,四個大男人一邊喝酒,一邊暢所欲言,竟聊到了后半夜。
如果不是隔壁的沈盈實在忍受不了,推開墨卿塵的房門,把另外三個男人趕走,他們不知要聊到何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