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墨傾珞對藥膳起了興趣。
想著如何將沈盈送來的雪蓮做成膳食,讓兩個哥哥好些吸收,盡快恢復(fù)。
她原本是想將雪蓮煉成丹藥,以備不時之需,可山莊遇襲那日沈盈一直將雪蓮放在懷里,打斗時損壞不少,如若不趁早食用怕是就浪費(fèi)了。
此時,墨傾珞正立在灶臺邊,學(xué)著廚娘教她的法子將幾味草藥配著雪蓮放入鍋中,用小火慢慢燉著,不一會兒,濃濃的香氣就飄了出來。
柳慕凡進(jìn)來時,看見的就是墨傾珞右手握著長勺、左手將碎發(fā)捋到耳后,伴著絲絲縷縷的氤氳鍋氣,安安靜靜站著的畫面。
明明是一件煙火氣十足的事情,可在墨傾珞身上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那般專注、恬靜,竟有幾分吟詩作畫的意境。
“柳大哥,你怎么來了?”墨傾珞的聲音打斷了柳慕凡的思緒。
他愣了一下,走到墨傾珞身側(cè),將一個糕點(diǎn)盒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打開蓋子,第一盤就是紅棗糕。
“這幾日你都沒有好好吃飯,我便給你買了些糕點(diǎn)。喏,這盤是紅棗糕,我記得那日在我房間,你最愛吃了!”
想起那日,墨傾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些糕點(diǎn)是她吩咐丫鬟連夜制作,說是次日要起早去竹林研藥用來墊肚子,可實(shí)際上是她拿來“賄賂”柳慕凡的。都說“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她當(dāng)時尋思著東西都吃了,再拜托柳大哥幫忙定會事半功倍吧。
所以,當(dāng)日的糕點(diǎn)其實(shí)是她對柳慕凡耍的一點(diǎn)小心思,但沒想到,時至今日他仍對那些“賄賂品”記得真切。
柳慕凡看到墨傾珞略顯不自在的神情,以為她是想到了那日的“肌膚之親”,不由得也尷尬起來,眼光卻不自覺地飄向她的素手,仿佛那細(xì)滑柔軟、清涼光澤的感覺觸手可及······
柳慕凡意識到自己竟再一次有了那種“不該有”的想法時,就差給自己一巴掌了?!胺嵌Y勿視,非禮勿視······”他一邊自省著,一邊故作鎮(zhèn)定地將其余幾盤點(diǎn)心擺好。
“這盤梨花酥我記得也是你喜歡的,至于其他這幾樣,都是掌柜推薦的,我嘗過了,很不錯,應(yīng)該合你的口味!”
他用筷子夾起幾塊,一一放在墨傾珞的瓷碟里,動作自然,一氣呵成,柳慕凡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他流露出的體貼和溫柔。
而這一切,可都被偷偷躲在門后的小虎看到了。
小虎雖然是個小孩子,看不懂師傅所說所做背后的心意,可他只覺得,自己的爹娘也經(jīng)常如此。爹爹總是給娘親買她愛吃的東西,卻總記不起給自己買零食,每到這時,小虎就會嚷嚷著是爹爹偏心。
而現(xiàn)在,他怎么看,怎么覺得師傅與這個仙女姐姐跟爹娘一樣。
沒錯,他知道了,是師傅偏心!
童言無忌,小虎心里這么想著,嘴上竟也這么喊了出去,“師傅偏心!師傅只給仙女姐姐買好吃的,卻不給小虎買!”
屋內(nèi)的兩個大人被這個怒氣沖沖的小家伙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著氣鼓鼓的小虎,掐著腰、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胖胖的小肚皮一起一伏,活脫脫一個受氣包兒的模樣。
柳慕凡站起身,想過去抱小虎,可小人兒有脾氣地把他的手打開了,不讓師傅碰自己。
柳慕凡無可奈何,只能回頭向墨傾珞求助。
墨傾珞蹲在小虎跟前,雙手托著下巴,滿眼笑意地哄道:“小虎為什么不開心呢?告訴姐姐好不好?”
小虎從墨傾珞來到家里的第一天,就很喜歡這個漂亮姐姐,覺得她身上的藥香很好聞。
可爹爹說他是個小男子漢,不能老纏著仙女姐姐,人家是女孩子,男女有別嘛。
可是,小虎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師傅明明是一個“大男子漢”,卻可以天天來廚房看姐姐,爹爹卻不管呢?
經(jīng)過了好幾天的思想斗爭,小虎決定今天偷偷跑過來,悄悄看一眼仙女姐姐。他一直躲在門后,好不容易等其他家丁離開了,自己的師傅又來了。
就這樣,他委屈地藏在門后,眼巴巴地看著師傅和神仙姐姐像爹娘一樣吃東西。
終于,小胖墩兒那個充滿醋意和怒火的小胸堂徹底爆發(fā)了,便出現(xiàn)了剛才的一幕。
此刻,是小虎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與仙女姐姐離得這么近,花癡的本質(zhì)瞬間暴露出來,他本就沒有氣墨傾珞,他氣的是自己的爹爹和師傅。
俗話說“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小虎當(dāng)機(jī)立斷、抓住時機(jī),盯著墨傾珞看了一會兒,直接伸出兩個小胖胳膊兒,肉嘟嘟的小臉兒仰得高高的,“仙女姐姐,小虎要抱抱,還要吃好吃的!”
柳慕凡瞬間石化······
這小子不是最喜歡自己嘛,拜師的時候“信誓旦旦”,前兩天還說“師傅最好”、“師傅最厲害”,可如今非但給自己“臉色”看,還跟他搶仙女姐姐?
墨傾珞沒想到小虎竟要自己抱他,她不是不想,只是,這個小胖墩兒應(yīng)該分量不輕吧,她會不會被他累死?
墨傾珞突然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可她看著那雙清澈天真的眼睛,不忍拒絕,便咬咬牙,鼓足力,將手臂穿過小虎的腰側(cè),一個使勁兒,托住小虎的屁股站了起來。
她才剛直起腰,只覺懷中小男孩驟然變重,壓著她往后退,腳步不穩(wěn),身子踉蹌,搖搖欲墜。
柳慕凡眼疾手快,一大步跨到墨傾珞身側(cè),左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臂彎,右手大掌則扣上她托著小虎的那側(cè)手腕,借著力,不讓小虎掉下來。
兩人儼然一副親密愛人般的姿勢。
被柳慕凡這么抱著,墨傾珞只覺自己渾身發(fā)熱、口干舌燥。
身前懷中的小胖墩兒,那一身熱乎乎的小胖肉,已經(jīng)讓她有點(diǎn)兒吃不消了,身后還有一個溫?zé)岬男靥?,緊緊貼著自己,真是前后夾擊、無處可逃。
“柳大哥,我自己可以的,你······不必這樣辛苦!”
柳慕凡也意識到自己與墨傾珞的距離太近了,他尷尬地收回手,盡管心中有些不舍。
他扶著墨傾珞在椅子上坐穩(wěn),轉(zhuǎn)手便想接過她懷中沉甸甸的小胖子。
可剛伸出手,就聽小虎不樂意地說道:“師傅不許過來,仙女姐姐是我一個人的!師傅每日都來找仙女姐姐,都不帶小虎,今天買了這么多好吃的,也不想著小虎,師傅偏心,跟爹爹一樣偏心!”
小虎奶聲奶氣地開始了抱怨,柳慕凡與墨傾珞也不敢打斷,生怕把這個嬌貴的小娃娃惹哭了。
二人耐著性子,任憑他在墨傾珞的懷里折騰著,不時還得給他喂口糕點(diǎn),遞些茶水,儼然在伺候一位小少爺·····
從墨卿風(fēng)房間急急趕來的沈盈,原本是來告訴姐姐,二哥蘇醒的事情,可當(dāng)她氣喘吁吁地踏進(jìn)屋里時,這副“其樂融融”的畫面愣是讓她把正事拋在了腦后。
“你們還真有閑情逸致?。 ?p> 墨傾珞知道這個妹妹又要來揶揄她了,瞥了她一眼,也不在意,自顧自地一口吃著糕點(diǎn),一邊給小虎喂著,旁邊的柳慕凡一會兒打打下手,一會兒端端盤碟,極為配合。
他也已慢慢對習(xí)慣了沈盈的玩笑話,只是笑著抬手請她坐下。
沈盈又盯著三人,瞅了片刻,許久,她得出一個新的結(jié)論:“不,不對!不是閑情逸致,是一家三口,而且還是婦唱夫隨的妻管嚴(yán)!”
柳慕凡正端著茶杯,給墨傾珞斟滿新的茶水,“妻管嚴(yán)”三個字一出,叫他毫無防備,心頭猛地一顫,手指下意識地一松,“哐當(dāng)”一聲,滿滿的茶水順著桌沿流了下來。
柳慕凡對沈盈是真的五體投地了,以為自己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她的口無遮攔,可每每她總是能顛覆他的認(rèn)知,刷新他的底線。
“閑情逸致”他忍了,起碼算個中性詞,可“一家三口”、“婦唱夫隨”“妻管嚴(yán)”,怎么聽都覺得飽含了濃濃的、無法言說的親密與曖昧,很不合適。
“盈兒!你愈發(fā)口無遮攔了!”墨傾珞沒想到旁邊還有小孩子,沈盈竟說出這等頑劣的話。
“我實(shí)話實(shí)說嘛!”沈盈狡黠地笑著,說著就拿起一塊梨花酥往嘴里送。
這糕點(diǎn)還沒入口,方才一直悶頭吃東西的小虎發(fā)問了,“姐姐,什么是‘妻管嚴(yán)’?。俊?p> 墨傾珞用眼神讓沈盈閉嘴,可沈盈正是興致盎然呢,她“循循善誘”地給小虎解釋起來:“小虎,妻管嚴(yán)的意思就是,一個男人十分愛護(hù)一個女人,什么都聽她的,對她非常好!”
“哦,那這么說,我爹爹也是妻管嚴(yán)呢!”小虎興奮地從墨傾珞身上蹦下來,去到沈盈身邊。
“我爹爹也跟師傅一樣,經(jīng)常給娘親買好吃的,就是不給小虎買!原來他們都是妻管嚴(yán)吶!”小虎恍然大悟地總結(jié)道。
柳慕凡一臉的無可奈何,今日之事如果被黃老板知道,他必會責(zé)怪將他這個寶貝兒子教壞了!
沈盈從小虎的話中,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信息,“小虎,你說這些糕點(diǎn)是你師傅專門買給珞姐姐的嗎?”
“對呀,師傅偷偷送過來,不讓別人知道,連小虎都瞞著!師傅真是太妻管嚴(yán)了!”
小虎簡單的一句話,直接將柳慕凡對墨傾珞的關(guān)心,說出了偷偷摸摸、不懷好意的味道。
“哦,原來如此呀!”沈盈心照不宣地看向柳慕凡,“怪不得一早連飯都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