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珞離開雷霆門后,便帶著爺爺?shù)热粟s到了與姑父沈清風(fēng)約定的匯合之處——巖城外的樺樹林。
沈清風(fēng)率領(lǐng)一眾沈家堡的家丁已經(jīng)等候了半個時辰,當(dāng)他看到墨老莊主毫發(fā)無傷地出現(xiàn)在眼前時,懸著的心終于放下,疾步上前,面露喜色,“父親,您終于平安回來了!靜之也能放心了!”
墨老爺子雙手扶起女婿,拍拍他的胳膊,“是啊,咱們一家人終于團(tuán)聚了!”
墨靜之哭著來到父親身邊,她一面因?yàn)楦赣H的成功脫險而開心,可另一面卻似有心事無法言說。
墨傾珞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她在回來時,就沒有看到柳慕凡和二哥,按理說,他們應(yīng)該與姑父在一起。
“三哥,我二哥他們呢?趙姨娘救回來了嗎?”墨傾珞跑到沈鴻旁邊,著急地問道:“還有慕凡,他怎么也不在?你們到底在雷霆門發(fā)生了什么?”
沈鴻顯得十分為難,他支支吾吾地,“二哥和趙氏下落不明,柳兄去找他們倆了,剛離開沒多久!”
墨傾珞聽得一知半解,心中難免有些擔(dān)心,“三哥,你說清楚些,什么叫‘下落不明’?”
沈鴻本來就有些嘴笨,被妹妹這么一問,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起來,把墨傾珞聽得越來越糊涂,也越來越心急。
一旁的沈陵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他走近墨傾珞,“我跟你說吧!當(dāng)時,雷震天的確讓趙氏出來與墨卿風(fēng)見面,可趙氏不知為何,一句話還沒說,就突然暈倒了。我們擔(dān)心情況有變,就直接動手與雷霆門打了起來,讓沈鴻掩護(hù)墨卿風(fēng)他們先行離開!可半個時辰前,我們來到這里時,卻不見墨卿風(fēng)與趙氏!”
“二哥帶趙氏離開時,雷霆門朝哪個方向追去了?”墨傾珞追問道。
“他們好像沒有派人追,墨卿風(fēng)走得還算順利!”沈陵邊回憶,邊回答著。
墨傾珞聽著沈陵的描述,隱隱覺得哪里不太合理,總好像忽略了什么。
這時,白老爺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句話,“趙氏怎么會暈倒呢?我撒在她身上的毒粉,對她并無傷害啊,我明明給她吃過解藥!”
墨傾珞頓時豁然開朗,“如此說來,原因只有一個,那人并不是趙氏!雷霆門是故意讓二哥離開的!”
心思縝密的沈陵,也馬上明白了墨傾珞的意思。
“傾珞說得沒錯,真正的趙氏身體上有毒粉,墨卿風(fēng)若要帶她離開,定會抱起她,而如果那樣做的話,他應(yīng)該當(dāng)場中毒??墒聦?shí)上,他不但沒有中毒,還順利離開了雷霆門,這一切,不得不令人懷疑!”
沈鴻半天也反應(yīng)了過來,他一拍腿,“對??!怪不得當(dāng)時那個‘趙氏’一句話都沒說,她是怕我們聽出來她是假的!”他不禁自責(zé)起來,“都怪我,我當(dāng)時怎么就沒想到呢?”
當(dāng)所有人斷定墨卿風(fēng)救出的“趙氏”竟是別人假冒的時候,他們才猛然意識到,真正的趙氏不僅還留在雷霆門,甚至很有可能已經(jīng)葬身火場!
白老爺子一聽,趙氏根本沒被救出來,他是又悔又恨。
“這這這,難道是我親手把趙氏燒死了?!”他急得在原地直轉(zhuǎn)圈,平日的瀟灑快活蕩然無存了,“唉,是我太心急了!我,我對不起墨家,對不起卿風(fēng)?。∥乙院竽倪€有臉面對你們吶!”
墨傾珞盡力安撫著老爺子,“白爺爺,您先別自責(zé)!咱們當(dāng)時只去了北院和南院,路過了西院,可東院并未過去,而趙氏住在東院的可能性最大,或許,她還活著呢!”
墨傾珞的一番話,讓白老爺子的情緒平復(fù)許多,“珞丫頭,那事不宜遲,我這就去雷霆門一探究竟!”說著,他抬起腳就要離開。
“等等,白老弟,你不能回去!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怎能再以身犯險?”
墨老莊主叫住老友,他知道白老爺子是心存愧疚,“況且,你已為我云墨山莊付出那么多,如果沒有你與炎老弟,我們也活不到今日!”墨老莊主從未如此嚴(yán)肅過。
“可是,萬一······”白老爺子還在堅(jiān)持。
“趙氏的生死與你無關(guān),只能聽天由命!她既是墨家人,就要做好為墨家而死的準(zhǔn)備,我們墨家欠她的,只能來世再還!”
墨老莊主是下定決心,決不能讓任何人再落入雷震天手中。
沈清風(fēng)十分理解墨老莊主的心思,如今,云墨山莊只剩下這么幾個人,若想尋雷霆門報仇,必須保存實(shí)力,精心籌劃才行。
他恭敬地走上前,“父親,不如等柳慕凡回來后,我們便啟程回沈家堡,其他事情,日后再作打算!”
“好!清風(fēng),一切就由你安排吧!”墨老莊主說罷,就獨(dú)自走到河邊,不再言語。
墨傾珞看著爺爺?shù)谋秤?,心里有些微酸,失去唯一的兒子,兩個孫子下落不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傷痛也許旁人根本無法體會,原本精神矍鑠、老當(dāng)益壯的爺爺似乎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她此刻只盼望著,柳慕凡可以帶回好消息。
當(dāng)滿頭大汗的柳慕凡匆匆趕回樺樹林,對著眾人無奈地?fù)u頭時,她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她的大哥墨卿塵還沒找到,二哥墨卿風(fēng)也失蹤了。
“我沿著雷霆門與樺樹林之間的必經(jīng)之路尋找,都沒有發(fā)現(xiàn)風(fēng)兄的痕跡!不過,我卻發(fā)現(xiàn)一具穿著趙氏衣服的尸體!”柳慕凡雖然有些氣喘,依舊有條不紊地分析道:“我猜想,那個‘趙氏’應(yīng)該是假的,后來被風(fēng)兄察覺,所以被殺。而至于風(fēng)兄,可能是因?yàn)槭軅?,或是被其他事情阻攔,才暫時與我們失散了!”
墨傾珞體貼地給柳慕凡遞上水袋,一邊用絲帕為他擦汗,“慕凡說得有理,二哥或許是安全的!”
墨老莊主自然將孫女的動作看在眼里,他拍拍柳慕凡的肩膀,“小柳啊,這段時間多虧有你!云墨山莊遭此橫禍,你還能不離不棄、全力相助,我沒看錯你!你與我家傾珞的事,我也知道了,有你照顧她,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柳慕凡沒料到墨老莊主會突然提到自己與傾珞的事情,正想著如何回應(yīng)比較合適,老爺子的下一句話更是出人意料,“要不,你日后就隨她喚我爺爺吧!”
“······”柳慕凡徹底無語了,這可叫他如何是好。
墨靜之很有眼力見地幫忙解圍,“父親,年輕人的事您就別瞎摻和了,等一切水到渠成、順理成章時,柳公子自然就改口了!”
墨老爺子覺得女兒說得在理,揮揮手笑道:“也罷!那我就安心等著日后喝你們親手敬的茶嘍!哈哈哈!”
一直有些令人壓抑的樺樹林,在大家的歡笑聲中,終于多了一絲輕松和愜意。
只是,沒人注意到,在這夏日陽光的燦爛明媚里,那個一向沉默寡言、成熟穩(wěn)重的男子,在淺淺的笑容里,極力掩飾著自己內(nèi)心的嫉妒和不安。
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墨傾珞的方向,心里某種莫名的情緒開始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