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桃夭夢
墨書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從裴元浩身上移開。
“你,你想說什么?”
裴元浩也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太過熱情了,怕嚇著對面的人,站直了身子,又恢復(fù)成了京城中大家熟知的貴公子模樣。
“當年的事,方公子應(yīng)該也查出些眉目了?!?p> 方舒予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裴元浩繼續(xù)說:“五皇子的那個馬夫,原來是我的人,確切地說,是裴家的人。”
“這有什么區(qū)別嗎?”方舒予說,“誰不知道裴大公子早就掌控了裴家,裴家的人,難道就不是你的人了?”
“確實不是,那是我父親的人?!?p> 裴元浩面不改色,甚至扯出一抹笑:“我父親,方公子若是早些到京城就知道,他極為寵愛五皇子這個親侄子。”
“那時五皇子問他要人,說要本事好的,他就把我的護衛(wèi)給了他。恰是因為那是我的護衛(wèi),所以大致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他被五皇子使了法子塞進了太子的軍隊里,本事雖然不高,但是口才好,不久就和他們打成一片,而這些收集起來的關(guān)于戰(zhàn)事的情報,他都整理好送出去了?!?p> “送給的就是陳國人。陳國人知道了之后,就開始利用這些進行反擊,也是導(dǎo)致了太子大敗的重要原因?!?p> 方舒予之前只是懷疑,現(xiàn)在當事人親口告訴他,他全沒有找出真相的喜悅,而是充滿了憤怒。
“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問道,又好像是發(fā)泄,“國力衰微,你們又有誰能討得了好!”
“??”裴元浩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對于五皇子來說,與自己的兄長爭權(quán)才是頭等大事,對于我父親來說,”他頓了頓,眼里有嘲諷劃過,“彌補過錯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兵敗的消息傳來,我父親就似有所覺,也不再問他送給五皇子的人去了哪里,宮里也少去了,自己終日悶在書房里,沒多久身子就垮了?!?p> 故事說完,成衣店里又陷入了寂靜,方舒予抱著桃夭靜默,墨書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狐貍身上。小狐貍此時趴在裴元浩肩頭,像是感到了他情緒低落,小心地用舌頭舔他的面頰。
“話也說清楚了,”裴元浩把小狐貍抱下來,好脾氣地摸摸,看它一臉享受的樣子,有些好笑,“裴某就不打擾了。之前讓人送公主回宮,我還是去和皇上皇后說明一下比較好?!?p> 說完,他把狐貍還給墨書,施禮離開。墨玄還對著他的背影喵喵叫著,被墨書一把按下了腦袋。
“別叫了,再叫還以為你發(fā)情了。”
墨書陰陰地笑著說。
待幾人回了墨聿閣后,方舒予回到書房,寫了張小紙條,拿出之前給過墨書的小笛子,抵在嘴邊輕吹了幾聲,笛子發(fā)出常人聽不到的聲音,喚來了一只黑色的鴿子。
方舒予把紙條塞進鴿子腿上的細管子里,又重新綁好,再用笛子換了個指法吹了兩聲,鴿子便振翅飛走了。
墨書沒去管方舒予做的事,在房間里和墨玄大眼瞪小眼。
“你看著我干嘛。”
墨玄伸爪子撓耳朵,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墨書擺了個怨婦臉,看著它像看負心人似的。
“你和那個,那個裴元浩,怎么回事啊,”墨書臭著臉,覺得桌子上的桃花酥都不香了?!澳愫臀业谝惶煺J識的時候都沒這么黏我。”
“我和你第一天認識的時候我倆都沒化形呢,”墨玄翻了個白眼,“你也說了,我和她今天第一次見,能有什么事啊?!?p> “直覺告訴我,”墨書把桃花酥掰成一瓣一瓣的,也不吃,“你倆之間有問題?!?p> “沒問題?!蹦χ馗凰煽??!拔翼敹嗑陀X得,他身上的氣息很舒服。”
“又是氣息,”墨書也學著它的樣子翻個白眼,“這里是人間,又不是仙界,他一介凡人,怎么老和氣息扯上關(guān)系?!?p> “你認了吧,”墨玄叼走一塊桃花酥,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這里是人間,你還能遇見桃夭,那可是妖精,再說方舒予,他居然連我倆的身形都看得見,方舒予不覺得你和桃夭有相似吧,可是裴元浩覺察出來了,一眼道破,連我都是再三比對才確認的。”
“別想了,”墨玄無力地耷拉著尾巴,毛色都暗淡了幾分,“之前你去的那些地方我不知道,這地方,玄乎著呢?!?p> 想著想著,它又支愣著耳朵來了精神,“你說,你會不會碰見你那些老朋友啊?!?p> “??”墨書這下閉了嘴,再也不多問了,一個勁地和墨玄搶糕點吃。
雖然這人間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但至少,她不用去面對那些糟心老頭子,也挺好的。
四月末,海棠花開了。紅白相間的花朵間點追著綠葉,喜慶又熱鬧。
京城內(nèi)多了許多巡邏的衛(wèi)兵,邊邊角角都照顧到了,商人攤販不再無拘無束地在道路上做買賣,規(guī)矩了許多。
墨書坐在墨聿閣頂上,俯瞰著路面上匆忙行走的人們。
這些天來,街道上多了許多陌生面孔,有的看著面貌就不是本國的人,帶著點異域色彩。大箱子列著隊被抬進皇城,使館里住滿了人。
街道兩旁裝扮一新,許多人家門前掛著紅綢,越靠近皇宮越精致好看,達官貴人家門前的更是亮眼至極。
這是皇帝要過壽了。
墨書坐在樓頂上,對那些大箱子里的東西挺感興趣,和墨玄頗有興致地討論起來。
“那夜明珠真好看,雖比我屋里的小一些,但顏色好?!?p> “哎哎,那是樹吧,還系著紅絲帶呢?!?p> “喲,你看你看,那箱子里有個美人!誰送來的呀,憐香惜玉都不懂?!?p> “那箱子里是什么?好香?。 ?p> 到了黃昏,人才逐漸少了些,墨書和墨玄才下了樓。
方舒予早就等在了那里,但也不急,一個人在那里悠悠地喝著茶,看他們回來了,打了聲招呼,就說:“過幾日是當今圣上的壽宴,我要進趟宮?!?p> “怎么,”墨書歪頭不解,“你現(xiàn)在名義上不還在失蹤嗎,為何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