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攝政王攝心38
接下來的幾天，蘇黎一下了朝就臥床休息，什么都吃不下，每天就喝些清粥續(xù)命。這幾日都不見鳳霖，念林來報，鳳王府也沒有他的身影，蘇黎整天除了上朝就是睡覺，沒有精力再去追查，總之成親那日能見到他便可。
這日蘇黎早早摒退宮人，換上宿主珍藏多年的紅嫁衣，涂抹胭脂，戴上鳳冠。她呆呆的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柳眉星眼，一點朱唇，原本平淡的五官變得好看起來，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這一套動作下來，她已經(jīng)吐了三次血，將染血的帕子藏好，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到床上，拿起一旁的金絲紅布蓋在頭上。閉上眼睛靜靜等候。
腳步聲漸近。
“黎兒？”
鳳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黎扯扯嘴角，還好他來了。她振作精神，想要說你終于來了，可是話沒出口，喉間腥甜涌上，她只能緊閉著嘴，悶悶“嗯”了一聲。
床上人鳳冠霞帔，腰帶顯襯出纖細的腰身，一雙玉手交疊在膝上。鳳霖只覺眼眶濕潤，不知該說什么好，“皇上這是作何？”
蘇黎不說話，盼著他趕緊掀起蓋頭。結果久久感受不到光明，卻是聽到他的腳步聲，他竟然要走！
“你……噗……”
她一把扯開蓋頭，站起身想要去抓他的手，可這幅身子早已是強弩之末，她剛站起來就無力地摔倒在地，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問聲鳳霖猛的回頭，瞳孔微縮。只見女子趴在地上，精致的妝容也難掩虛弱，被鮮血染紅的唇深深刺痛他的眼。那雙絕望無奈的眼睛，正緊緊盯著他。
“黎兒，黎兒沒事的沒事的?！彼w撲到蘇黎身邊，緊緊抱住她，仿佛這樣才可以讓心不那么痛。輕輕拭去她嘴角的鮮血，嘴里一直喃喃低語，不會有事的。
幾日前他就已經(jīng)派大夫悄悄給蘇黎診治，得到的結果卻是毒已攻入心房，無力回天。可是他不信邪，這幾日他遠離京城，去尋找傳聞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yī)，奈何神醫(yī)在妻子逝去后就不再出手。他在神醫(yī)家門口跪了整整兩天兩夜，不論神醫(yī)怎么勸他，他都不曾動搖，只愿心里的人兒能夠平安快樂。終于體力不支昏過去，神醫(yī)也終于答應愿意隨他入京。這不剛入宮，他身上還是幾日前的衣服，一路風塵仆仆只盼著早日見到蘇黎。
蘇黎感受到身上的懷抱，有些欣慰地閉了閉眼睛，她努力揚起嘴角，想像以前一樣俏皮地問他“霖哥哥，黎兒好看嗎？”可是出口時卻是那么蒼白無力，鮮血隨著嘴角流出。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黎兒不會有事的，霖哥哥給黎兒找了神醫(yī)，黎兒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兵P霖慌亂地擦拭她的嘴角，可是那血卻像奔流不息的河水，怎么也擦不干凈。
一把抱起蘇黎走出內(nèi)室，神醫(yī)正在外面等候。那老頭子一看蘇黎這副垂死模樣，眉頭緊鎖，心中已然嘆息。拗不過鳳霖的眼神，他也嘗試為她把脈，注定是要讓這癡情男子失望了。
老頭子搖搖頭，不忍看他悲傷的瞳孔?！皼]用了，這毒甚是霸道，自母胎就帶在身上，如今已是攻入心頭，怕是熬不過今夜?！?p> 蘇黎有些開心地笑著，她原以為男主真的如此冷漠無情，棄她不顧，原來是去為她找大夫了。她費力地抬起手撫上他的臉，喃喃道：“霖哥哥還是那么好看，就是黎兒太笨了，讓血污了霖哥哥的衣袍……咳咳……”
老頭子默默退出殿門，把時間留給兩人。
鳳霖忍住眼中的酸脹，強撐著笑道：“黎兒莫要信那庸醫(yī)胡言亂語，黎兒一定會好的，不止今晚，黎兒還有好多好多夜晚要度過，黎兒會……”
蘇黎用手封住他的唇，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她癡癡地望著他，那雙眸子如今終于只有她一個人了，真好啊。
“黎兒的時間不多了，霖哥哥聽黎兒說可好？”
“霖哥哥可知今日不止是你的成親之日，更是黎兒的及笄之日。小時候父皇母后就告誡黎兒，要將藥丸保存好，一直熬到及笄之時才可服下，才可以繼續(xù)活下去……”
鳳霖瞪著通紅的眼睛深深看著她，那顆藥……難道是給秦寇婷的那顆藥。他想起那日蘇黎嬉笑著說“即使這藥會要了黎兒的命，霖哥哥也還是要拿走嗎？”，可他竟只作戲言，畢竟當然秦寇婷為了救他命懸一線，而黎兒卻也那么容易就把藥給了他，把她的命給了他……
嘶啞著嗓子近乎發(fā)狂的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
蘇黎將頭貼近他的胸口，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聲，竟覺得無比心安。她楞楞地看著前方，眼神沒了聚焦，似乎在回憶，“因為黎兒愛霖哥哥啊。霖哥哥和黎兒在一起十幾年的光陰，卻抵不過秦姑娘的一面之緣。那日黎兒也只不過在賭，賭黎兒在霖哥哥心中到底有幾分重量……”
“可是黎兒輸了，一敗涂地。盡管如此，能看到霖哥哥開心黎兒也就開心了。霖哥哥自從見了秦姑娘后就開始疏離黎兒，本以為秦姑娘康復后，霖哥哥會待黎兒更好?！?p> 說到這她頓了頓，看著鳳霖失神的臉，長嘆一口氣，拿開他不停擦拭她嘴角的手，任由鮮血流淌。主要是擦也擦不干凈，反而蹭的她臉疼。
“盡管黎兒再嫉妒她，黎兒都不曾有過害她的心思，那日她落入湖中，霖哥哥想也沒想便給黎兒定了罪，盡管黎兒百般解釋，甚至把證據(jù)擺在霖哥哥面前，可霖哥哥仍舊偏袒于她。”
她看著他的眼睛，凄切笑著，“鳳霖，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鳳霖聞言也不出聲，下意識地抱緊懷中的人，他不敢說話，他知道說什么都是錯的，說什么都無法改變傷害她的事實。是他親手把黎兒推向死路，一切都是他自己選的，都是他該死。原來早在遇見秦寇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開始傷害黎兒，傷害這個他一直想要藏在心底，用力呵護的女人，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熾熱的淚浸濕了蘇黎的衣領，她楞楞地看著男主埋在她肩窩處的頭，透過衣服傳來的濕軟無一不告訴她，他在哭。印象里即使鳳母死了他也只掉過一次淚，而后即便再苦再累他也不曾哭過幾次，傷心至極時也會咬牙忍住。本以為這個男人已經(jīng)堅強到和眼淚說再見，沒想到如今會為了她，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