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牙子沒有想到的是，白巖鄉(xiāng)一行卻是異常的順利。
曹福田在聽牙子說打算一年八千包下白巖杠那片荒山后，二話沒說便應允下來。他雖然好奇牙子承包白巖杠那片爛泥洼做什么，但卻沒有問原因。他想：鄉(xiāng)上窮著呢，一年多了這八千元錢，能解決多少問題是多少。再者說，牙子是水泥廠廠長，以后興許還要請他幫忙，因此曹福田也不想得罪。
這人活在世上，能多結一份善緣豈不更好？
曹福田如是想。他還不知道牙子已辭去了水泥廠廠長職務，牙子也沒同他說。
第二天，牙子找到咋天跑摩的的那個小伙，讓他拉他去富林鎮(zhèn)。二人在路上一番交談后牙才知道他叫鄧茂林，是黃家院子里黃元忠的女婿。
“按輩份你得叫我叔呢?！毖雷有χ鴮λf道。
“在海螺村我怎么沒見過你？”鄧茂林疑惑問。
“我以前一直在水泥廠工作，沒怎么回來?！毖雷咏忉尩?。
“黃秀蘭你認識嗎？”
“當然認識?！编嚸只卮穑骸八俏依险扇说挠H叔伯姐姐，我管她叫姑奶奶呢?！?p> “黃秀蘭是我叔嬸，你說，該不該叫我一聲叔？”
“該，該?！编嚸诌B忙說道：“叔，你叫什么名字？”
“李樹培。但以前大家都叫我′牙子’。”
“你就是牙子？”鄧茂林高興說道：“叔，我剛來海螺村，便聽說了你的很多傳聞，都說你是大能人哩。我姑奶奶能發(fā)家致富，現(xiàn)在在富林鎮(zhèn)開火铞店混得風生水起，大家都說全靠你呢?！?p> “過往之事無須再提?！毖雷又t虛說道：“小鄧，你跑摩的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沒多少?！编嚸忠彩莻€實誠人，老實說道：“生意好時一月能掙一百多，不好時只能掙三五十。管它呢，能多少貼補家用就行?！?p> “這樣?！毖雷勇犓f掙錢是為了貼補家用，心里便喜歡上了這個憨直的年輕人。
“我正準備和你姑奶奶合伙建磚廠，你愿不愿意來磚廠上班？活肯定是要累點，但掙的絕對要比你現(xiàn)在掙的多得多。”
“愿意，我當然愿意。”鄧茂林高興不已：“咱莊稼人天天干的不就是臟活、累活嗎？”
“好，”牙子說道：“磚廠建好后我便通知你。對了，你再幫我物色四五個人吧，人要年輕力壯的，還要能吃苦?！?p>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鄧茂林用把著方向的左手拍拍胸保證道。
“你穩(wěn)當點?！毖雷右姞睿诟浪?。
“老司機了，假不了?！编嚸中χf道。
到了工商局，牙子從兜里掏錢準備給路費，鄧茂林連說“不用，不用?！币晦Z油門，眨眼就跑遠了。
牙子看著摩托車揚起的煙塵笑了笑，走進工商局去。
工商局的局長岳文龍同牙子也算是老熟人了，牙子去辦公室找到他后直接說明來意，岳文龍二話沒說去打了聲招呼，沒耽擱多久手續(xù)便辦好了。
牙子在街上閑逛了半天后來到火鍋店，還沒到門口，便聞到陣陣鮮香。
“秀蘭嬸的手藝還是和當年一樣，一個字：絕！”他心里贊嘆著走進店去，見里面坐滿了來吃火鍋的人，有些在抽著煙，桌上擺滿了啤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和酒味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刺激著人的嗅覺。
牙子微微皺眉，他不太喜歡香煙的味道，便輕輕捂著口鼻繞過地上的煙頭和啤酒蓋向廚房走去。
里面，黃秀蘭和李文定以及七八名服務員正忙個不停。
“小張，小王，你們殺魚的動作搞快點，外面還有二桌客人正等著呢?！敝宦犂钗亩ù叽僦?，手揮舞著菜刀在案板上“呯呯”地剁著魚頭。
“文定叔，秀蘭嬸?！毖雷舆M去招呼道。
“牙子，你來了？”黃秀蘭正忙著煮魚，抬眼看見他便問道。
“牙子，快來幫殺魚，我們正忙不過來?！崩钗亩ǜ吲d說道。
“好。”牙子笑著擼起袖口蹲下身去：“我還沒殺過魚呢，今兒個正好學學?！?p> 幾人從中午一直忙到晚上九點鐘，牙子的腿都蹲麻了。這時，客人都走光了，總算可以喘口氣了。黃秀蘭去煮了一大鍋魚，招呼牙子坐下，李文定左手拎著瓶啤酒，右手握著瓶小郎酒問牙子：
“喝白的還是喝啤的？”
牙子想了想，“喝瓶啤酒吧，明天還要去雅安，白酒以后喝?！?p> 李文定用啟子“啪”一聲打開瓶蓋把酒瓶放在他桌前，一股股泡沫從瓶子里冒出來淌過瓶身流到桌上，牙子忙拿起酒瓶用嘴含住瓶囗。
“事情都辦好了？”李文定邊問，邊開酒瓶。
牙子回味著舌尖啤酒中小麥的香味應道：“嗯。都辦好了，明天便去雅安買設備。”
“快，趁熱吃，冷了有腥味就不好吃了?！秉S秀蘭夾起一塊魚頭放在牙子的碗里。
“唔，好吃，真好吃！”牙子啃著魚頭贊嘆不已：“難怪生意這么好?！?p> “當然！”李文定得意地一笑說道：“沒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p> 第二天早上，牙子和李文定一起去了雅安。到時已過了午時，倆人在街上吃了一碗云津撻撻面后就去了建安廠。在廠里選好設備并交付完定金后，牙子收好收具問今天能不能安排送貨，廠方回答說今天送不了，怕晚上開車路上不安全，明日再送設備，貨到后把余款結清。牙子點點頭表示理解，他和李文定合計反正今天也回不了漢源，來都來了不如趁機在雅安好好逛逛，便問能不能坐明天送貨的車子一道回漢源，對方說可以。于是，雙方約定好時間后，他倆便去街上閑逛去了。
寬闊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片熱鬧和祥和。街道兩旁高樓聳立，商鋪一家連著一家，各種琳瑯滿目的小吃令人目不暇接。牙子來過這里好幾回對此反映平平，李文定卻像紅樓夢里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感覺一切都好新奇。
他感嘆說道：“這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咱們那種小地方還真沒法比?！?p> 倆人逛了金鳳寺，看了女媧廟，游了周公河，牙子還特意去李雪梅讀書的師范校門口去看了看。他本來打算想進校園去看看的，但保安不許只得作罷。
逛到天黑，他倆覺得累了，便在街上找了家燒烤店吃起燒烤來。
李文定喝著啤酒，啃著烤得酥黃的排骨，嘴角邊淌著油感嘆說道：“要是你爺爺和清爺爺他們能活到今天該有多好！這以前一年吃不了兩回的肉，今天想吃便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他們?yōu)榇遄永镒隽四敲炊?，卻沒能看到今天，遺撼哪！”
他說著，“咕咚”喝了幾大口酒，又伸手去拿放在盤子里的肉串。
牙子沒有說話，他想起了這樣一句話來：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