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我又有想法了,我又被打斷了
?。?p> 云端飛上了云端。
腦袋里冒出這句話的時候,云端試圖翻個白眼。但在這轉個身都困難的情況下,也只能假裝自己翻過了。
有一種睡眠障礙叫睡眠癱瘓,這種癥狀最煩人的就是人本身是有意識的,盡管只是半夢半醒之間,但也足夠體驗一把身不由己的感覺。
通常人們遇到這種情況會選擇掙扎,盡管掙扎不動,甚至越掙扎,麻痹感和窒息感會越明顯。然而同時自身會陷入幻覺,比較多的是自己不斷地奔跑、迫不得已地起飛或者會覺得自己手可以動了快要掙扎成功了等等。
不久,癥狀消失,等人清醒過來,就會發(fā)現——自己一動不動。
所以云端決定今天他就不動了。
本次飛行體驗良……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云端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驚慌之際他下意識想抬手掰開勒住他脖頸的繩索,或者別的什么東西。
理智告訴他這只是幻覺,但很快,他的掙扎就因繩索的收緊而愈發(fā)劇烈、牽動全身——像被吊在繩索上已知生還無望卻還垂死掙扎的……
驟然放松的呼吸讓他松了一口氣。
醒了。不出所料,一動不動。
呵,差評。
宿舍的板床不允許他做伸展運動,扭了扭脖子,云端還是感覺有點發(fā)懵,索性下了床去陽臺吹冷風。
如果幻覺確實能夠真實如此……
云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脖子。
可算是明白為什么它叫鬼壓床了。
?。?p> 有時候喬揚希望每過完一個季節(jié),就可以“?!币幌轮苯忧袚Q到下一個。
“這樣就不用每天看天氣預報找衣服了?!弊叫旎者吷蠒r,喬揚還直嘀咕,“今天又穿多了?!?p> 徐徽恰好喝完最后一口豆?jié){:“最好把溫度也控制一下,夏天不要太熱,冬天不要太冷。”
“對,都控制在一件衣服能搞定的溫度?!?p> “最好下雨都在半夜,這樣出門就不用帶傘?!?p> “對?!?p> 穿多就熱著、穿少就冷著、帶傘就撐著、沒帶就淋著后排三人組表示為什么要較勁呢。
?。?p> 相較聽前排無聊的對話,云端選擇了趴下補一覺。
醒來的時候第二節(jié)都下課了。
四人看著云端滿臉不可置信地問“你們怎么沒把我叫醒”,表情漸漸失去控制。
“你……記得你剛剛醒過嗎?”
見云端搖頭,屈堯把剛才他怎么拒絕起來,怎么在老師提問的時候答“不會”的情景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瞠目許久,云端覺得自己是沒臉見老師了:“這題,扣多少平時分來著?”
?。?p> “我又有想法了!”
徐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你說。”
喬揚搭上屈堯肩膀,靠著他耳朵:“你這兩天想法很多啊。”
屈堯對他做了個嫌棄的表情:“是你們說大家都來想想啊,結果又說都不可行?!?p> 走在前面的邱原回頭催促:“快點兒,外賣小哥打兩個電話了。”
“所以這次你還記得你的想法嗎?”徐徽笑問。
“……拿外賣要專心?!?p> ?。?p> 鼠兔累了,鼠兔帶不動他們,鼠兔想去大草原。
鼠兔看著死機的數據庫,好嘞,之前做的全白費了。
為啥呢?
隔壁沙鼠瞥了它一眼:“沒事,大家都這樣?!?p> “為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鼠兔大驚失色。
“斷網了?!?p> ?。?p> 它們的網自然不是互聯網。
就像鼠兔不是鼠兔,沙鼠也不是沙鼠。
?。?p> 它們是念,是執(zhí)念。
也被叫做“緒”。
不妨組個詞——“情緒”,不妨再拆個詞——情,情感;緒,殘余。
它們是人類情感的殘余,說好聽點,是個暫時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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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總有一部分人并不那么坦然,他們覺得自己應該和別人一樣的,他們自覺,如別人所說,那些半掩著的的情緒,確實不該存在。
“哪里來的那么多事情,就是太閑了。”
“閑得沒事就去把地拖了?!?p> 或許是這一類字句聽得太多,當醫(yī)生給出“適當運動以轉移注意力”的建議時,便不自覺在心里給自己的矯情蓋了個官方認證的戳。
積羽沉舟,誰似有若無的議論,誰貌若有意的一瞥,諸如此類,輕如鴻毛,可成泰山。
就像有個詞叫“習得性無助”,或許不是很恰當,但某一個人,向周圍人求助,一次兩次,再多幾回,若是都沒有得到積極的回應,那么,他恐怕就失去求助的能力了。
于是只好獨自,在這黑白的培養(yǎng)皿里,孵化一些,脫胎于糟糕情緒的“念”,聊以自慰。
說得明白點,它們最好不存在。
盡管它們的存在如此自然,如此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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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舞書畫,都是人類情感的表達,也是它們寄生的樹。
它們在主人付諸紙筆的聲嘶力竭中蘇醒,它們不清楚自己的使命,是替主人哭訴,還是……
也是,它們本也不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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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是陰暗面,為何非要我直面陽光?
它們想過統治世界、想過毀滅人類。
可是它們離不開人類。
當然,這是相互的。
人類也擺脫不了它們。
?。?p> 這些小辣雞們表示,最討厭人類以回避態(tài)度面對他們的行為了。
?。?p> 一切跟沒發(fā)生一樣。
喬揚又敲了敲手機,反復確認它是否真的連上了網絡。
結束了?跟夢一樣。
“所以你姐姐就這樣回去了?”徐徽難以相信,有生之年真的見到了來去如風說走就走的人。
云端點點頭:“回去啦,雖然這個行為確實很奇怪,我還以為是她學校派老師來這學習來著?!?p> “那她昨天有和你說什么嗎?”屈堯半倚在床間小桌子上。
“她說那個綠豆皮的描述好像她的小布偶?!?p> 徐徽和屈堯都是一噎。
理由強大,不得不服。
“那她那個……呃……女主呢?”徐徽沒想起來練星河的名字。
云端搖頭:“我沒見到她,但我姐說,其實她們也不清楚為什么各個世界會相連,盡管目前也已經掌握了一些資料,但是對于念組織最核心的內容還是一無所知?!?p> “喬揚打什么字呢那么激動?”注意到喬揚捧著手機飛快碼字,神情激動,云端奇怪道。
邱原聳肩:“他說趕緊趁著這時候把文改改?!?p> “兢兢業(yè)業(yè),值得敬佩。”看著喬揚兩道快要實體化的目光,徐徽在心里補了句,然神情可怖,不宜宣傳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