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圍城
陸仁滄探出手指,放在陸林的鼻端,呼吸依然存在,只是斷斷續(xù)續(xù),極為孱弱。
陸海深深嘆了口氣說道:“不如放棄吧,老爺子也受了這么多年的折磨,也許離開并非壞事?!?p> 陸仁滄眼神萎靡這是他親爹啊!
這個陸家的靠山啊!
怎能輕易放棄?
可是眼下自己已經(jīng)黔驢技窮,唯一的救命稻草,仿佛也無能為力了。
如果族長溘然而逝之后,陸家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災(zāi)難,即使與秋家結(jié)盟,也不是周家的對手。
周家已經(jīng)暗中對自己亮出了底牌,做周家的附庸。
自己似乎又很不甘心。
突然亂竄的天地元?dú)?,迎面撲來,墻腳奄奄一息的壽元燈驟然變亮,一聲沉悶的破空聲,震動了茶幾上涼了的茶杯。
陸仁滄先是一怔,而后如同劫后重生的大笑,笑聲很狂。
他這一生穩(wěn)重精明,這是他第二次這般失態(tài),上一次還是二十年前,與同儕競爭莊主的位子時,最終力挽狂瀾,獨(dú)占鰲頭,獲得了勝利,那時笑的很狂妄,就如同此時這般。
陸海微微而笑,笑意很甜。
陸仁滄斂去笑意,對陸海行先行禮。
“伯父請!”
陸海負(fù)手而行,走在了最前方。
丹藥浮在秋小川手中,陸小白也湊近來瞧個究竟。
秋小川滿臉笑意,這是這幾天來,第一次這般篤誠的笑。
他轉(zhuǎn)向結(jié)界的破空處,雙手長揖頗為敬重的說道:
“多謝高人相助?!?p> “哈哈...后會有期,再來言謝……?!?p> 那位佚名高人,隨著聲浪的拉長,早已遠(yuǎn)去。
陸小白聞言有些疑惑,這聲音在何處聽過?
浮在掌心的丹藥,極為圓潤,色澤呈古銅色,有三道丹紋,每個丹紋各居一色。
陸海與陸仁滄最先走入后院,陸秋靈緊隨其后,甚至邱氏都從前廳聞聲趕了過來。
“這就是三色丹?”
陸仁滄面露驚疑,因為從來沒見到過能夠漂浮的靈丹妙藥,所以很驚奇。
陸海卻鎮(zhèn)定自若,關(guān)于三色丹的異象,早有耳聞。
三色丹不緊靈氣充沛,更為出眾的是他有丹魂,可以讓野獸成精的丹魂。
秋小川依然面露微笑,笑容很暖,仿佛融化的陽光。
陸海咂舌贊揚(yáng)道:“沒想到?。】磥砦疫@把老骨頭,是要退下去了?!?p> 秋小川也毫無保留的說道:“有貴人相助,否則憑我一己之力,還是差些火候的?!?p> 陸仁滄說道:“其他事情以后再敘,還是先救老爺子?!?p> 秋小川問道:“不知陸府,有無銀針?”
陸仁滄問道:“幾根?”
“三根即可?!?p> “你是準(zhǔn)備?”
“對,封住靈脈?!?p> 邱氏走了回去,顯然銀針在她那里。
諸人相隔幾日,又回到了偏廳的廂房,仿佛一切都未曾變過。
只是這次陸林更加的脆弱,脆弱的經(jīng)不住一陣風(fēng)的摧殘,一滴雨的淹沒。
秋小川放開了丹藥,丹藥浮在空中,三色丹紋隱隱有光暈刺出,充滿了活力。
邱氏慌忙拿來了銀針,交在秋小川手里,說道:“你這孩子怎么生的?笑起來也太帥氣了。不知誰家的大閨女,有這等福氣??!”
秋小川拿到銀針后,神色又變得極為肅然,他眼力很好,可以看到針尖上的細(xì)微殘缺。
“你針灸之術(shù)和誰學(xué)的?”
秋小川說道:“沒學(xué)。”
“沒學(xué),你怎么會?”
“我第一次,所以需要謹(jǐn)慎些?!?p> 眾人又是吸了一口涼氣,真不知是謙虛,還是謹(jǐn)慎。
秋小川卻不猶豫,左手兩指捏緊銀針,顯得有些笨拙。
右手在陸林頸部摸了摸,仿佛在摸穴位,顯得極為認(rèn)真負(fù)責(zé)。
銀針針尖有光暈,落在頸部的一個穴位上,頓時陸林呼吸停止。
墻腳的壽命燈,重重的顫了一下。
秋小川拔出銀針,說道:“穴位記錯了?!?p> 幾息之后,懸浮的丹藥,落在了陸林腹中的靈譚處。
丹藥有微芒仿佛一根根的金刃,筆直而不息落在陸林腹中。
壽命燈在變強(qiáng),驅(qū)走了墻角的黑影。
諸人在等待重生,關(guān)于破鏡重圓的故事。
丹藥如同時間的沙漏,如同飄落的齏粉。
陸林死寂而干枯的臉龐,多了分生氣。
丹滅,天地元?dú)舛溉槐┳?,合著的玹窗被亂流擊的啪啪作響。
陸海喜上眉梢。
秋小川也是明白其中的原由。
“這是我陸家第一位空明境強(qiáng)者啊?!?p> 眾人驚呼。
“這是破鏡了?”
壽元燈亮至極限,仿佛在訴說無盡的永恒。
秋小川心想陸老已無大礙,而且還乘勝追擊破了停滯幾十年的修為,頗為滿意。
……
秋小川回到了秋府夜已深。
路上有積雪,厚約半尺,雪勢漸歇。
他身心疲憊,躺在床上,卻無睡意。
他合上眼眸,神識又漫無目的飄向遠(yuǎn)方,這次仿佛飄的更遠(yuǎn),能夠輕松的感知到,矮松山上厚雪壓斷了幾棵樹。
甚至陸府現(xiàn)在燈火通明,熱鬧的如同白晝也能了然于胸。
秋府不遠(yuǎn)處的官道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聽這鏗鏘有力,甚至該有金屬碰撞的摩擦聲,定然來者不善。
秋府外來了一群人,手里拿著強(qiáng)弩,箭已上弦。
“老秋,出來吧?!?p> 聲音很空曠,在冰天雪地里卻顯得更加寒冷。
秋府后覃房里雜役最先起床,秋不群似乎知道來的何人,為了何意。
他輕咳兩聲說道:“周小鬼,你不知挑個好日子再來?!?p> 來者正是周珅,周珅身后站著幾位白發(fā)老者。陸塵與陸劍顯然在列。
約百名弓箭手,頂著強(qiáng)弩,蓄勢待發(fā)。
“秋老,陸家的老不死這次恐怕一命嗚呼了,你要是識相的交出矮松山上的幾塊爛草地,就像陸家一樣,做我周家的附庸。保你秋家風(fēng)調(diào)雨順,萬物皆興。”
“不呢?”
“否則一個也別想走?!?p> “好大的口氣...我秋家可不怕你的棍棒威脅?!?p> 周珅冷笑道:“不是怕,是事實。”
周珅隨手一招,眼中盡是對秋家的不屑,仿佛蒼鷹怎會在乎一只螞蟻?
錚錚錚!
秋府的前院也不小,卻圍滿了拉著強(qiáng)弩的箭手,甚至西廂的屋頂上,都是人頭攢動。
顯然周家的這次行動,應(yīng)該早就準(zhǔn)了了,甚至在氣勢陣容上,應(yīng)該是為陸家配置的。
可是陸家已然招降。
手段不可浪費(fèi)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