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他們提的都是啥
“小三，剛才他說什么來著？”沈老大走在路上又問了一遍自己的弟弟。
沈小四不耐地翻了一個白眼，他覺得他大哥今天有點傻了。
同樣傻的沈小三沒有半點不耐興致勃勃地回答：“大哥，他說問我們要不要掙錢，要是想掙錢，明日一早一人準(zhǔn)備一個竹籃去老魚巷找他。”
“他還說，讓我們把籃子遮嚴(yán)實了，別讓人看出來里面有沒有東西，有什么東西？”沈小四跟著補(bǔ)充。
“哪到底是里面有東西還是沒有東西??？”回到家，又復(fù)述了一遍的沈小三被沈老二問住了。
“大概他是要我們幫忙賣東西，又不想讓人知道賣的是什么?！鄙蛐∷娜诵。X子卻靈活。
“對了，他還讓我們收拾干凈一點?！鄙蚶洗罂纯醋约阂呀?jīng)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又看看小三小四摸著鼻涕的兩只衣袖。
這一夜，沈家的火盆就沒滅過，沈家嬸子熬了一夜把他們哥四個的外衣褲子洗干凈烤干，又把能縫補(bǔ)的地方都大概縫補(bǔ)了一遍。
不是不想仔細(xì)，就這針還是借的，一個莊子也沒幾家有。線也是他們兄弟賣東西得了銀錢現(xiàn)買的，可不能細(xì)細(xì)補(bǔ)，太費線了！
第二天一早，兄弟四個早早起床，一人啃了半塊餅子，喝了一大碗稀溜溜的苞米稀飯就提著籃子出發(fā)了。
四個籃子，里面墊茅草，上面蓋著一條女人的方巾。
四條方巾四個顏色，都已經(jīng)半舊，洗得發(fā)白。一條是沈家嬸子的，一條是沈家奶奶的，還有兩條是借的大伯家的。
到了老魚巷，就見巷子最里面坐著幾個縫縫補(bǔ)補(bǔ)的婦人婆子，看見四個七八歲到十四五歲不等的男娃，眾人都覺得好奇。
四個孩子也不問路，進(jìn)了巷子就開始數(shù)“12345”，昨天那個小哥說了進(jìn)巷口左邊第五家，進(jìn)去右轉(zhuǎn)靠墻第一間。
大雜院，天天敞著門，進(jìn)進(jìn)出出不是大人就是孩子，四個提籃子的大家也沒注意，就這么進(jìn)了院子。
小朵早早準(zhǔn)備好了，把敲門的四兄弟迎接了屋。兄弟四個一進(jìn)屋，就聞見了米飯的香味。太香了，目光控制不住地看向屋角的桌子。
屋角放著一張不大的小桌子，桌子上面是一個小巧的裝飯的木桶，木桶邊是兩盤菜，一盤炒青菜一盤油燜茄子。
“你們先吃飯，吃完了幫我出去賣東西，一天十個大錢一個人?！毙《湔f著指了指桌子旁邊地上的兩堆菜。一堆青菜一堆茄子，也沒有籮筐，就那么隨意地堆在地上。
“我們吃過飯了?！鄙蚶洗罂刈〔蛔〉匮柿艘豢谕履?p> “再吃點，以后幫我做事，就在我這里吃飯。不過有一點很重要，嘴巴要牢，讓說的就說，不讓說的一個字都不許說?！?p> 四個人齊刷刷地點頭。
“那吃吧，反正都做了，不吃倒掉了也浪費?！?p> 我去，倒掉，四兄弟傻眼了。
沈老大走過去，揭開木桶上的蓋子，嚇得手一抖，蓋子掉了下來，又蓋在了木桶上。
滿滿一小桶白米飯，里面還夾雜著點豆子和苞米粒，卻也掩蓋不了它是白米飯的事實。
“我們能賣完東西，帶回去吃嗎？”沈老大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可以?！毙《湟膊粡U話：“就那邊菜，不管你們?nèi)ナ袌鲑u，還是去酒樓賣，五文錢一斤，不還價。有人問，就說是家里少爺吩咐的，不能低了?！?p> “五文錢一斤？”沈家四兄弟很想問問，買菜的莫不是個傻子吧。五文錢都可以買半斤豬肉了。
“對，他買一斤是這個價格，買十斤也是這個價格。你們誰會用秤？”
看著齊刷刷搖頭的兄弟三人，再看看有點猶豫的沈老二：“你會？”
“我?guī)蜖斮u過豬，見過人用過?！鄙蚶隙膊淮_定自己會不會。
“不會沒關(guān)系，我教你們?！闭f著小朵把掛在墻上的一桿秤拿過來，走到兩堆菜前面蹲了下來。
“你們過來分一下，還帶了茅草啊，那剛好，一堆一堆秤好捆起來了。一堆一斤，你們先學(xué)著用秤，捆的時候捆好看點，別把菜弄得亂七八糟……”
終于把兩堆菜都秤好，捆好，小朵抹了把額頭的汗，真累心。
“還余了一點青菜？”沈老四看著地上不足一斤的青菜。
“余的一點，你們各自抓點帶著，碰見有想占便宜，給點添頭?！?p> 兄弟四個放好菜，蓋好頭巾，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沈老大問了一句：“要是有人要的多，我們不夠賣怎么辦？”
“沒有了，告訴他就這么多，要想買，明天請早?！?p> 巷子里曬太陽的幾個婦人婆子，看著四個半大小子，又提著四個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籃子走了出來。
劉嫂忍不住搗了搗陳婆子：“他們提的都是啥？”
“我又沒看見，怎么知道。”
“你說剛才嚴(yán)嚴(yán)實實提進(jìn)來，現(xiàn)在又嚴(yán)嚴(yán)實實提出去，怎么這么古怪呢？”
陳婆子心里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她是專門走百家接生的婆子，第一條就是手藝好，人仔細(xì)。第二條就是嘴嚴(yán)實，別看她天天坐這里，一點是非都不會亂說。
“大概是街上提籃做小買賣的孩子?！币慌杂袐D人插嘴說道。
正說著，巷子里又進(jìn)了一輛馬車。老魚巷換租客是常事，舍得租馬車來的寥寥無幾。
大家不由又好奇起來，這是又搬來一戶什么樣人家。
馬車在小朵隔壁一家停了下來，先跳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穿著厚實的棉布衣裙，梳著雙丫髻。
跳下來后，從馬車的后面搬下來個木凳，然后伸手從簾子里扶出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穿著淡粉色綢衣的女子，梳著婦人頭的女子。
年齡是小了點，不過十四五歲嫁人也不算稀奇。
待女子下了車，轉(zhuǎn)頭掃視一眼周遭，坐在巷子里的婦人婆子們便與她剛好瞧了個對眼。
“我的乖乖，這是天上的仙女不成？誰家的官人有這等本事，娶了個天仙似的媳婦?！笨粗釉谘绢^的攙扶下進(jìn)了六號門，劉嫂子忍不住贊嘆了一句。
李家的婆娘抿嘴一笑：“長得這么好，又使奴喚婢，還跑老魚巷租房子，怕不是個正頭太太?！毙κ切Γ旖堑牟恍紖s根本不加掩飾。
大家心里都是明了的很，這么美的婦人，就應(yīng)該收嚴(yán)實點，放這里，是要遭賊惦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