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雅雅,你能笑一笑嗎?
“好吧,我們道歉?!标瘫吐曊f。
雖然很明顯地是他們被欺壓。他內(nèi)心默默吐槽。
“嗯,接受你們的道歉了?!苯镣c點頭。
她正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了雅雅站在原地。
雅雅正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這個孩子這樣盯著她看做什么?姜沉瞳有些疑惑。
但她覺得雅雅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雅雅的頭。
“乖,好孩子?!?p> 聽說小孩子被夸了就會笑。姜沉瞳想。
晏冰有些驚訝。
要知道,雅雅自從成為了神女之后,從來都不會讓除了他以外的人觸碰。
“你能笑一笑嗎?”姜沉瞳問。
雅雅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不可能的。”晏冰搖了搖頭。
“雅雅已經(jīng)不會再笑了?!?p> “為什么呢?”姜沉瞳問。
晏冰沒有答話,他那雙深藍的眸底有些哀傷。
回答姜沉瞳的是宋時胥。
“這個孩子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彼螘r胥說。
“她身上的因果已經(jīng)和那個神明聯(lián)系在一起了?!?p> “她的人性幾乎被神性所取代了?!?p> “可以說,已經(jīng)是那位神明的一個道具了。”
這個孩子根本不知道痛苦。
那肌膚下的鱗片也是神性的一部分特征。
“這樣啊?!苯镣f。
她沉思了一會兒。
既然要跟那位神明談?wù)劦脑挕?p> 就要找到一個能替代因果的方法。
如果能替代掉雅雅身上的因果的話,雅雅應(yīng)該就能恢復(fù)人性了。
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其實,雅雅還是能笑的。”
姜沉瞳輕輕捏了捏雅雅的臉。
軟乎乎的。
晏冰有些驚訝地向姜沉瞳望去。
“你想重新看到雅雅笑嗎?”姜沉瞳問。
“這可能嗎?”晏冰眼里閃過一絲自嘲。
這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是那位神明讓他們付出的代價。
“為什么不可能呢?”姜沉瞳有些奇怪。
李寧廣告上寫了,一切皆有可能呀。
“雅雅身上的因果已經(jīng)是作為了代價交給了那位神明,現(xiàn)在做什么都是無用了。”
“有些事情還是很有用的?!苯镣m正道。
她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根樹枝。
這根樹枝是她畫陣法時候剩下來的。
是跟她一起穿越過來的。
“雅雅,先握住這根樹枝?!苯镣f。
“你想要做什么?”晏冰急聲道。
他很擔(dān)心這位少女會亂來。
宋時胥冷冷地瞥了晏冰一眼。
雅雅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站著,仿佛是一個人偶。
姜沉瞳干脆直接將這根樹枝塞到了她的手里。
“我想讓她握著的這根樹枝開花。”姜沉瞳回答。
這是一種天師的術(shù)法。
名字似乎是移花接木來著。
她很少能找到用的時機。
因為這樣的術(shù)法,也是一種等價交換。
就像是吃橘子換成吃橙子一樣。
這樣的術(shù)法只是能夠把失去的一種東西換成另一種失去的東西。
簡單點說,就是治標(biāo)不治本。
但這種術(shù)法應(yīng)該能夠騙過那位神明。
姜沉瞳手指輕輕點了點那根枝椏。
那根枝椏上的點點碎花就綻開了來。
泛著一點點瑩光。
剔透而清亮。
“雅雅,你能笑一笑嗎?”姜沉瞳問。
那位女童出神地看著姜沉瞳。
她眸底的深藍漸漸褪去。
浮上了一層純黑的顏色。
這是屬于人類的眼睛。
在晏冰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雅雅是微微笑了。
“晏冰?”雅雅輕聲喚道。
她的人性在這些點點碎花中也被找回。
這位穿著祭服的年輕祭司只怔怔地望著雅雅。
他的那雙眼睛里竟有些水霧浮動。
然后化成了淚水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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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冰從小就會一些術(shù)法。
他因為這一點點才能被這個村子的祭司看中了。
他拜了這個村子的祭司為師。
但他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天賦。
而且他也并不想成為下任祭司。
或者說,他的就是那種比較無欲無求的人。
悉聽尊便,隨遇而安。
但他不去爭搶,并不意味著別人不會來與他搶。
因為他的師父有很多徒弟。
后來,在一次試煉中。
他的一位師弟用術(shù)法打傷了他。
并將他困在了村子的一個角落里。
拿走了他所有的水。
他想,他大概就要死在這里了。
但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個女童。
這個女童穿著一身污衣。
這件破舊的衣服無法遮住女童的手腕。
晏冰看見了,她的手腕上有些淤紫的傷痕。
這樣的地方里是不會單獨出現(xiàn)一個孩子的。
這個孩子并不是什么鬼怪。
一個人類的女童,穿著這樣子的衣服。
還有傷痕。
只能是被父母遺棄的。
在這個貧苦又缺水的村子里。
遺棄女孩是很常見的事情。
“你生病了嗎?”那個女童問他。
晏冰已經(jīng)干渴到無法開口說話了。
他只能皺著眉,用眼神示意這個女童不用管他。
那個女童看見了他的神色,反而是笑了笑。
她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額頭。
“很燙,你應(yīng)該是生病了?!?p> “先喝點水吧?!?p> “祭司大人說,這個村子里的水是神明大人的恩賜?!?p> “有了神明大人的庇佑,一切都會變好的。”
“等一下我?guī)湍闳フ倚┧幉?。?p> “這樣,你一定很快地就能好起來了?!?p> 她微笑著著解開了自己的水囊。
將一些水流入了他的口中。
晏冰望著這個女童。
他想要記住這個女童的模樣。
但很快,他就沉沉睡去了。
次日,他醒來的時候。
那個女童依然在他的身邊。
“你今天好點了嗎?”
晏冰依舊是無法開口說話。
“我今天摘了些野菜和蘑菇?!?p> “都是沒有毒的,我已經(jīng)試過啦?!?p> “你放心地吃吧?!?p> “我等下再去幫你找點藥草?!?p> 那個女童在與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在微笑著。
晏冰其實是一個不怎么愛笑的人。
他安靜地看著這個女童,聽著她訴說一些事情。
她只會跟他分享一些她很開心的事情。
“今天,祭司大人舉行了祈水的典禮。”
“神女大人穿著繡了樹葉紋路的祭服跳了祭祀的舞蹈?!?p> “那位棲息在樹上的神明大人賜予了我們水源?!?p> “這樣的景色真的很美呢。”
“村子里的人都在笑著?!?p> “你要是能早點好起來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去看典禮了?!?p> 后來的這些日子。這個女童依舊是每天都會來。
只是每來一次,她身上的一些傷痕就會增多。
那雪白的肌膚上,淤青的痕跡越來越多。
晏冰沒有去問她,她身上的傷痕是怎么來的。
因為那個女童是微笑著,他根本無法問出口。
“我的名字是雅雅。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等你的病好了,你就告訴我吧。”
“神明大人會護佑你的?!?p> “明天祭司大人會在村子里講一些關(guān)于神明大人的故事?!?p> “我很期待。到時候,我會向祭司大人求一些草藥?!?p> “吃了祭司大人給的草藥的話,你一定就能好起來了?!?p> 晏冰不明白這個女童為什么那樣的尊崇神明與祭司。
在他看來,神明、祭司、人類三方不過是互惠互利的關(guān)系而已。
神明需要信仰,祭司渴望尊崇,人類需要水源。
在某一天,這個女童告訴了他答案。
她笑著對他說。
她做過一個夢。
夢里在下著雨,很大的雨。
她的衣裳被沾濕了,是一種很清涼的感覺。
她歡笑著站在雨中。
村子里的人也是。
這個村子自那天以后,
再也沒有人會因為水源而煩憂。
因為有了雨。
“我好想看看真正的雨啊?!?p> “神明大人會實現(xiàn)我的愿望嗎?”
晏冰望向這個女童。
他想,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村子根本不會下雨。
下雨的那種說法,只是存在傳說中而已。
然而,有一天,這個女童沒有來了。
晏冰漸漸恢復(fù)了。
他想這個女童可能是厭倦照顧他了。
一時的善心而已,她不會再來了。
也就在這個念頭浮現(xiàn)時。
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那個女童的血的味道。